黃偉翔/「電腦軟體應用乙證」錄取生死學系,技職出了什麼問題?

原文刊載在udn《鳴人堂》網站,標題為「『電腦軟體應用乙證』錄取生死學系,技職出了什麼問題?

 

文/黃偉翔

我們經常看到新聞吹捧技職生「拿下N張乙級技術士證」有多厲害,但事實真是如此嗎?我不相信。

這現象有多嚴重?我在過去的報導就曾指出,104學年度技優甄審報名人數共18,533人,其中有16,935人是透過乙證報名,而當中超過6成人是拿「電腦軟體應用」、「電腦硬體裝修」、「印前製程」這3張乙證報名,而最終錄取人中又有超過6成人透過這三張乙證錄取。

可是,目前開辦技術士證共約有140種,其中3張就佔掉6成技優甄審名額!很明顯有不少師生拿乙證當作升學跳板,考乙證為升學而非為了累積就業職能。

我曾在處理系列報導中,得知拿著電腦軟體應用乙證的學生,居然能透過技優甄審錄取大專校院的生死學系殯葬服務組、財務金融系、行銷與流通管理系、社會工作系、應用外語系、應用德語系、餐飲管理系、海洋休閒管理系…等,或許這些學生在校成績不錯,也透過這管道轉換科系跑道,但這樣的轉換過程,已經異質化,也非此升學管道的開辦初衷。

更重要的是,過去多年來被大環境引導去拚考技術士證、民間開辦的證書,這些學生究竟學了什麼?又有什麼應該學而沒學到?我認為,這才是此現象多年來潛藏的最大隱憂。

在我先前的文章〈技職地基已掏空,整天推蓋帝寶政策有何用?〉談到,技職生盲目考乙證的狀況,並直指問題本質:「最嚴重的問題在於,不管是目前技職再造N期、深耕計畫、均優質化、產業學院…等,這一個個技職校院的強化計畫,都可能因為職校最核心的『教與學不正常化』,難以發揮真正效益。」

但要從根解決這問題容易嗎?一點也不。

過去多年來被大環境引導去拚考技術士證、民間開辦的證書,這些學生究竟學了什麼?又有什麼應該學而沒學到?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

難題1:技術士證職類與技職學群難以對應

現有的技術士證職類偏向工業類科,例如板金、車床、特定瓦斯器具裝修技術士證等,對照到技職學群,對應較佳,但對於語文群、水產群、藝術群等,就鮮少有對應的技術士證,那他們該怎麼辦?

當然你可能直覺會想說:「能對應的就讓他加分,不能對應就取消啊!」可是,這樣對部分學群的高職生,升學機會上並不公平。

最麻煩的是,技術士證是以「職類」為主,而職校是以「學群」為主,不只數量上是否能平均對應,即使有對應上,技術士證內涵與職校教學內容不完全符合,是勞動系統與教育系統根本性的差異。

從學生考取技術士證所學內涵,到職校學習內容,最後到職場的就業職能所需,這三階段差距,就是學用落差的差距。

難題2:拿乙證不等於完整學習

剛剛談到的對應困難問題背後,即是取得乙證不一定等於學好原高職設定的專業內容。某些學校為了自利,便鼓勵學生考證,只是學生在過程中到底學了什麼?又有什麼是應該學卻被唬弄敷衍過去的?這就是問題所在!

長期來看,職校專業學習空洞化現象,除了目前升學管道難以回應職校實作教學外,技術士證的濫考,也佔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從學生考取技術士證所學內涵,到職校學習內容,最後到職場的就業職能所需,明顯存在著學用落差的差距。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

難題3:目前仍無替代考證功能性的工具

技術士證早已深植技職校院學習中,但我們並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仍是有具備學習效用、市場認可、法規相關的技術士證存在。除此之外,技術士證仍扮演著引導學生學習技術的角色,我親自到東部職校交流數次後,才發現更多難題在非都會區的教學現場難以想像,老師如何促使學生願意學技術?都成了難題。

東部職校老師跟我說,班上孩子隔代教養、經濟壓力、犯罪比例高,學習動機低落,再加上入學成績遠比明星職校低上許多,此時,「技術士證就扮演了引導這些孩子的學習目標」,未來如果要弱化技術士證在升學管道上的升學加分作用,這樣的功能性恐怕難以取代,甚至會使更多青年沒意願學習技術。

一張乙證不只能學技術、求職,同時非都會區學生透過技優甄審更容易錄取科大,促成階級流動。但值得一提的是,乙證加分比率只有15%,錄取學校通常以私立佔多數。

難題4:職校招生困境

「別解釋這麼多,你怎麼說服家長願意讓小孩來讀?」106學年度高一新生減少3萬多人,學校招生壓力一年比一年重、一年比一年競爭,許多職校招生口號除了「考上多少明星科大外」,就是「全校幾%乙證考取率」。考取技術士證,也成了校方吸引學生入學的重要管道之一。

技術士證早已深植技職校院學習中,雖有濫考證照的現象存在,但仍有具備學習效用、市場認可的技術士證存在。除此之外,技術士證仍扮演著引導學生學習技術的角色。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

以上幾點難題都還沒談到勞動部技術士證考取過程是否放水,考證所學內涵與就業職能差距的問題!但也不能否認,不同技術士證本身難易度與定位、是否容易考取皆不同,但目前一些教育部競爭型計畫、評鑑都一定程度看重技術士證,加上民間考證補習班的鼓舞與相關利益,這一整串的關係鏈,恐怕不好解。

教育部若不快想想辦法,隨著少子化一波接著一波,想從根全盤解決它,將越來越不容易;即使108新課綱大大增加技能領域學分數,然而因職校教學現場異質化,新課綱無法落實也只是枉然。

我們職校孩子究竟在學什麼?這遠比過去的XX再造、XX典範等計畫拼蓋大樓、買設備還要重要多了,雖然近年教育政策更重視師生教學的資源分配,但乙證問題尚未解決前,恐怕許多堆疊起來的計畫,只是事倍功半。

黃偉翔/把職校當企業經營:「公東模式」如何培育技職人才?

原文刊載在udn《鳴人堂》網站,標題為「把職校當企業經營:「公東模式」如何培育技職人才?

 

文/黃偉翔

只要說到木工,多數讀者可能不知道,台灣許多優異的師傅、技職教師,甚至培育技職國手的團隊皆是當年公東高工所出品。甚至,我看到一個數據,自1970年至1999年公東高工共在國際技能競賽拿下11金牌、4銀牌、5銅牌及10優勝獎,究竟它辦學有什麼獨特之處?又有哪些地方值得未來技職教育創新轉型的參考?本文試著帶領各位讀者一探究竟。

先不談教育部挹注資源的多寡,目前台灣技職教育最大問題就是去技術化,以及定位與功能性不明,許多技術型高中或專業群科(即高職)學生同高中生拚升學,升學到技專校院的實務選才過程又沒落實,科大與普大在培育人才方面無差異化,導致人才對應到勞動力市場沒有區隔,業界找人才的主要依據為學歷而非學力,技職學用落差成了眾矢之的。

早年的公東高工哪裡不一樣?「公東模式」又如何解決來自教育體制面所導致的學用落差問題?

公東高工:本土化學徒制的寶貴經驗

在我先前專欄指出,台灣學用落差絕對不只是表面數據上師生比、經費挹注、少子化或學歷迷思這麼單純,而是體制面與政策方向所導致的。由於台灣政府1980年代起採納美派人士的政策主張,走向「美式」職業教育模式,屏棄德國模式,雖然也有其優點,但學用落差成了台灣技職先天上的弱點。

美式與德式差在哪裡?假設一個青年同時在企業與學校兩端學習,在美國模式是青年學生到業界實習,這跟台灣情況類似,也導致不少學生權益被剝削的案例;而德國模式,則是業界勞工到學校上課,也是我們經常聽見的正統「二元制」、「學徒制」,它讓人才得以在業界學技術,學用落差自然就小。

雖然台灣很想學德國模式,但他們還有工商總會、法規、資格證書等配套,台灣要學也學不來,除非政府以技職為主體來做全盤規劃,這是極大工程,留待往後專欄再來討論;當年的公東高工倒有幾分德國模式的味道,但並不相同,可是正因其不同於德國模式,我把它視為「本土化學徒制」的寶貴經驗,可以當作未來技職教育創新轉型的參考典範。

上個月我有幸兩天一夜貼身採訪省政府時代的公東高工前校長黃清泰,黃清泰一上任校長,馬上提出「學習生產結合教學」、「機械製圖科負責繪圖、機工科負責加工出產品、木工科則負責生產家具,並對外銷售,所得平衡學校收支,師生更在過程中磨練技術。」此決策確實也做出亮眼成績。

公東高工前校長黃清泰。(圖/黃偉翔攝影)

當年公東高工學生所製作的病床,不論品質、價格都具備競爭力,後來台北醫學院、耕莘醫院、台東聖母醫院、台東馬偕醫院等,都相繼大量採用公東高工產品,完全改善學校財務狀況,使公東學生的好技術廣為人知,而師生所分配到的利潤更改善了他們的生活。

有分紅,學生自然會開始珍惜物資,讓加工留下的材料物盡其用,例如拿剩下的小木片來做小板凳,教師更因參與生產訓練,專業技術等同業界生產線上的師傅,與時俱進。

當年黃清泰校長的治校理念即把公東高工當作企業體經營,以實習工廠為核心,而其他行政單位如教務處、學務處也一同配合運作。儘管如此,公東高工本質上依然是「校辦企業」非「衍生企業」,不論在當年或現行教育法規都是不被允許的。

衍生企業就是將校內師生的研發成果,在適於孵化的校園環境裡,催生出產業創新,其本質是「師生創業而非學校創辦企業」,若是學校創辦或投資入股超過50%,並直接參與經營則稱為「校辦企業」。

當然,當年的公東模式沒有上述這麼簡單,而其能力本位教學、交替式教學、階梯式教學、群集教育、師資培育模式等異於其他高職的脈絡,都是當年為了對抗僵化教育體制所衍生出來的。

台東公東高工老師羅正明(右)指導木工科的學生。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

「公東模式」在現今台灣還有機會實現嗎?

第一,目前教育部、勞動部及經濟部都有Maker相關推動計畫,培養學生從小動手做習慣;《技術及職業教育法》第9條規範,國中小須有融入式職業試探課程,在108新課綱中也強化了科技領域的課程與師資。另外校園創新創業的推動也如火如荼在推行,這些都創造了有利接軌「公東模式」的友善環境。

第二,雖然從先前的《技術及職業教育法》草案、《高教創新轉型條例》等,衍生企業入法仍遲遲沒下落,但日前立法院剛三讀《科學技術基本法》部分條文修正案,現在公立機構研究人員與公立學校行政人員可以兼任新創公司職務,可見台灣相關法規正朝著鬆綁方向前進,衍生企業入法只是早晚的事。

第三,雖然台灣仍無校辦企業,而高餐藍帶作為台灣少數衍生企業所面臨的困境也被多所關注。目前高餐藍帶經過風風雨雨後,也已步入正軌,它的佔股在先前增資後,變成高餐大48.64%、高餐大校友總會1.36%及法國藍帶50%,雖然高餐大本身佔股不超過50%,但加上校友總會佔股實質上就是50%,近校辦企業。

第四,高餐藍帶公司獨立運作,但座落於高餐大校內,也積極與高餐大師生交流、開放實習,教育部也曾透過典範科大、雙星計畫投入近2億競爭型經費於其中,此與「公東模式」把技職學校實習工廠當作企業運作的形式相似,且過去屏科大薄鹽醬油與美國、日本許多衍生企業經驗、中國大陸校辦企業經驗,都可當作參考依據。

因少子化衝擊,台灣學校急需開闢學費以外的財源,此外,為了技職教育不再去技術化,凸顯辦校特色並與在地產業鏈結更顯重要。而台灣業界近98%為中小企業,也使學生在業界實習能量不足。綜合以上所述困境與條件,站在看向過去與未來的技職教育,當年的「公東模式」值得當作未來技職教育創新轉型的重要參考。

公東高工學生作品。(圖/黃偉翔攝影)

黃偉翔/技職教育持續邊緣中:兵役法為技職國手修法,為何關注甚少?

原文刊載在udn《鳴人堂》網站,標題為「技職教育持續邊緣中:兵役法為技職國手修法,為何關注甚少?

 

文/黃偉翔

如果說媒體、立法院與政府行政機關的生態是社會縮影,其實並不為過。就拿技職教育來說,其是否被重視,從上述所列舉的各機關與單位呈現出的態度裡,我們便可從中窺探社會是如何看待此門領域的。

5月26日,立院三讀許多重要法案,如補教業實名制的《補習及進修教育法》、師培生先考試後實習的《師資培育法》、行政教職可兼任新創公司職務的《科學技術基本法》、保全任用年齡上限提高至70歲的《保全業法》……等,媒體版面充斥各法案對社會影響的分析,更有主管機關當晚就在網站上發布新聞稿,解釋法案三讀的重點。

但就是不見社會對同日《兵役法》修正三讀的重視。

依照現行《兵役法》第17條條文,只包含「經教育部核定之體育競技代表隊者」,這次修法將其改為「經教育部、勞動部核定之國家代表隊者」,就是要讓自1970年開始參賽的技職國手,有法源依據可以只當12天補充兵。這,難道不重要嗎?

何止重要,更是歷史性的一刻。

回想起當初熱議的體育國手議題與相關修法,如《國民體育法》、《運動產業發展條例》等,從照顧選手權益到生涯發展的重視,更把體育視為產業來看待;難道技職國手們不重要嗎?技職競賽就不是一種產業嗎?況且,它緊密連結著我們技職教育與職業訓練體系,關係著國家人才培育,而這樣的光環更吸引青年嚮往技術學習,倡導社會重視技藝工匠、職人精神,也成為一個個非學術傾向孩子的自我實現道路。

看不見政府行政機關的重視。

即使《兵役法》主管機關為國防部,但技職競賽主要為勞動部的業務,參賽主要為教育部的技職學生,面對這歷史性的一刻,各方對外毫無聲音;假設這次《兵役法》的修正三讀是為了讓體育國手突破幾十年來的法源限制,改成只要當12天補充兵,情況還會如此冷清嗎?更不用說前陣子為了大修《國民體育法》,投入多少社會成本。

年初立委黃國書引用我獨家報導質詢教育部長潘文忠,要求技職國手應比照體育國手有兵役配套,但由於跨部會協調沒進展,最終提案修《兵役法》;報導中,黃國書立委辦公室代表感嘆,整個修法過程,行政單位主動性仍不足,關於技職國手權益,立委居然走得比行政單位還前面,有點可惜。

但報導一出,並非所有人都支持。

有人說,技職國手就應該去可以發揮專長的專業替代役;也有人覺得現在役期只剩4個月,修法意義不大;更有人認為技職國手頂多上百個,實質影響人數有限。對於這些論述,我非常不苟同。

這是國家對於技職國手的重視與態度問題。

許多技職選手,為了替台灣在國際舞台上爭得一面獎牌,投入多年青春,不論是否有選上國手、最終是否有奪牌,還得繼續面對台灣去技術化技職教育的水土不服[1],以及對業界的學用落差;這樣的大環境,誰願意花青春練技術?誰不拚命升學只重學歷?

不能只重視媒體報導或社會輿論,政府行政機關應主動帶頭示範,否則人民如何有感?「法不是自己家主管的」、「技職競賽業務是隔壁部會的」、「技職生職涯發展不是本部門負責的」,如果曾有這樣的心態,真為這些技職孩子抱不平!

當然,政府並非沒在努力,今年台灣參加國際技能競賽,勞動部讓每個競賽職類增加一名指導老師及翻譯人員隨隊出國,此舉值得大大肯定!

我在上篇專欄結尾有提到,「技職教育不能再跟部分學術研究、平時大眾論述般,被視為產業經濟的附庸、討論其他教育議題過程中的裝飾花瓶,它應該是一個包含生涯發展、具備主體性的完整體系。」

教育部技職司作為主導我國技職教育的大家長,也都在努力執行相關業務,但「夠技職本位嗎?」「夠接地嗎?」

已有地方政府做出實質改變。新北市教育局年初新設全國唯一的「技職教育科」,行政面以技職教育為主體來推動相關業務,不只如此,更把技職選手操作成亮點,你會經常看見市長朱立倫與技職孩子們的互動。難道這樣的實質重視,口口聲聲強調技職的中央政府不能參考一下嗎?

當然,這樣比較有些不公平,因為教育部光是大學退場議題就燒不完了,但「重視技職口號」不是撒個錢、弄些有亮點的計畫就可以唬弄過去;是否真的重視、放在心中,從外界對這次專為技職國手修正的《兵役法》後續反應,對比於其他法案三讀後的鎂光燈關注差異,顯而易見。

[1]去技術化技職教育:意指升學主義下,技職教育的技術訓練被架空,學生都以書本知識為主。

黃偉翔/教育部為何總愛搞曖昧,卻從不願對技職表真心?

原文刊載在udn《鳴人堂》網站,標題為「教育部為何總愛搞曖昧,卻從不願對技職表真心?

 

文/黃偉翔

在情感互動中,雖然彼此享受一開始的曖昧模糊感,但時間久了,只會被貼上「玩咖」標籤,尤其在情感關係中佔相對優勢、握有主導權的人偏偏不告白。為什麼舉這個例呢?因為過去多年來,教育部對技職教育,就充分扮演了這樣的角色。

哪裡曖昧?到底高職(指現技術型高中,或其他型的高中專業群科)要就業還是要升學?教育目標是什麼?這些總是說不清楚,也沒真正行動。

先看點數據。剛結束的106學年度二技、四技二專統一入學測驗,四技二專報名人數11萬3469人、二技則是9008人,代表科大端的搶人大戰已經展開,包括需要統測成績的甄選入學及登記分發,以及不需要統測成績的技優甄審,還有後面的獨招。

根據教育部統計畢業生流向,103學年度專業群科高三畢業生共11萬2454人,其中升學80.1%、就業13.1%;實用技能學程部分共1萬2304人,其中升學52.2%、就業35.4%。在這樣的現況,教育部頻頻給出交往中的紀念禮物,但這些禮物並不代表要給予技職一個「看得見的未來」。

什麼樣的紀念禮物?就是積極拋出鼓勵就業的計劃,這些或許短期有效,但卻非長期體質上的改變。不論是18歲先就業政策「青年教育與就業儲蓄帳戶—青年就業領航計劃」、五專「展翅計劃」,都是在現行體制上施加津貼等誘因,但等到津貼拿掉之後還能維持嗎?

就以18歲先就業政策來說,雖然立意良善且值得肯定,但它接下來即將面臨的期中考是,在最終開出的職缺名單後,這屆高三畢業生是否因此產生「升學—就業」政策結構上的根本改變?即使真有改變,試行三年經費共72億的銀彈,在財政吃緊的台灣還能有幾發?另外,來自勞動部就安基金的45億經費、教育部27億經費,難道不會排擠掉其他技職業務的經費?

更曖昧的是,不論教育部如何說詞,或丟出這些鼓勵先就業的短期計畫,但整體上,仍然放任指標性高職拚升學,就以剛結束的統測來說,孩子們不只是前一兩個月、半年一年在準備,很多孩子更從高一就開始補習準備升學考試。

升學不是不好,重點是「經過何種途徑升學」、「經由何種品管方式確認高職畢業生的品質」?如果現行升學考招制度能回應高職教學現場的學習,那批評就不會這樣排山倒海而來。

升學不是不好,重點是「經過何種途徑升學」、「經由何種品管方式確認高職畢業生的品質」?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

以目前統測為例子,除了少數專業科目實作與正在開發的實務考題,大部分仍是考紙筆測驗,不只國英數,專業科目更因紙筆考試難以回應技能領域的學習,也容易讓技職的孩子成為一部部補習考試機器。這邊還沒談到,過去多年來其他升學管道的實務選才執行狀況,科大執行的比例並不高。

政府應該提出一個完整而明確的藍圖,並透過政策工具全面調整體質。究竟哪些科系領域適合先就業、哪些適合升學,應該先釐清各行業別狀況與個人職業養成的技術縱深曲線。接著調整各學制與系科領域數量,適合「短大」五專的,就應如教育部政務次長姚立德所說的,大力推展五專;適合高職畢業先就業的,就別放任拚升學;適合科大養成的,更具備知識基礎的專業技術人才,就暢通升學管道;或是復合型學制組合。當然,連同課程內容或技優生、技術士證議題……等執行面狀況也要併入討論學歷與學力的互動,甚至繼續開啟職能、資歷架構的討論。

類似杜威教育學派觀點,我始終認為技職教育的意義,是當孩子參與技術訓練與實作過程,建立他們的自信、找到人生志向,進而健全自身正向人格,培養負責、專注的態度,最終為社會所貢獻,提升全民福祉。

但當我們的制度無法成就技職孩子的想望,怎可能培養出一個個提升全民福祉的生命呢?

技職孩子並非只是勞動力中的數字,不是填補缺工的工具,更不是就業率中的分子或分母。每個孩子都是透過學習技能過程,養成獨特人格,並追求自我實現價值的個體。同樣道理,技職教育不能再跟部分學術研究、平時大眾論述般,被視為產業經濟的附庸、討論其他教育議題過程中的裝飾花瓶。技職教育應該是一個包含生涯發展、具備主體性的完整體系,而不是像多年來,教育部各種曖昧不明的短期計劃與政策喊話,卻鮮少從技職體制面去實質改善它。

技術技職
當我們的制度無法成就技職孩子的想望,怎可能培養出一個個提升全民福祉的生命?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

黃偉翔/台灣技職國際賽世界第三,為何人才培育仍被罵得一無是處?

原文刊載在udn《鳴人堂》網站,標題為「台灣技職國際賽世界第三,為何人才培育仍被罵得一無是處?

 

文/黃偉翔

勞動部每年舉辦的技能競賽,從分區預賽一直到全國決賽,幾乎是技職、技術圈的年度大事,且每兩年將從系列賽事選拔出國手,參加有奧林匹克之稱的國際技能競賽(World Skills Competition),更是許多技職生渴望為台灣出國爭光的夢想。但政府若再持續用封閉思維看待此競賽,台灣很難進入到更高的境界,社會大眾也會繼續無感下去。

台灣當前的技職狀況是處在甚麼樣的境界?前兩屆國際賽總得獎數皆為世界第三,上屆台灣團隊得獎率達92%,在59國家共1184位選手參與的激烈賽事中,實屬不易。但為何這樣的成績,台灣的技職人才培訓體系仍被罵得一文不值呢?

說穿了,這樣的好表現,並不代表台灣整體技職人才素質與環境都是好的。

競賽封閉 大眾難以參與

在本月舉辦的技能競賽分區預賽上共有三千位選手參與,大部分選手為技職學生,北中南各有賽事,然而我到舉辦在某校園的競賽場地採訪卻層層受阻,民眾也難以進入參觀。

在採訪當天,走出鄰近會場的捷運站,卻完全沒看見任何動線或告示指引,直到靠近校門口,才看見兩、三根競賽旗子在那邊孤獨飄揚。甚至一開始要進入校園前,也遭到警衛阻擋,表示他「未被授權」開放讓大眾進入,記者也是,直到過了一段時間,該校負責的教師因警衛的聯繫而來,好心帶我到各競賽場參觀,才終於進入會場。

然而當我在會場中要進行採訪時,如果遇到的是認識的裁判長,採訪上完全沒問題,但若是不認識的裁判則以「沒授權可以拍攝,要去問主辦單位」為由拒絕,即使我身上已掛著「官方的攝影證」。後來向負責該賽場的勞動部人員詢問,一開始負責人也說他們「沒有權限決定」,直到打電話回部會詢問後,我才得以「被授權」採訪,但時間一拖,許多賽事已競賽完畢。

主辦單位有解釋,因為賽事是舉辦在校園內,所以要顧及很多因素。但讓人納悶的是,為何一個期盼社會大眾認識和參與的賽事,卻舉辦在平日?因為一例一休?但同樣為勞動部辦在學校的技能檢定不也在週六嗎?另外,校方的難處,勞動部難道無法跟教育部商量?難不成還有分勞動部的孩子跟教育部的孩子嗎?

賽事長期封閉,連當天遇到的裁判、競賽助理都對此事直搖頭,感慨多年來政府都是如此封閉心態。

讓人納悶的是,為何一個期盼社會大眾認識和參與的賽事,卻舉辦在平日,且參觀及入場又諸多限制?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

封閉思維 有前車之鑑

大家感慨什麼?我舉幾個例子。

在上屆(46屆)技能競賽全國賽,台灣邀請日韓選手交流、舉辦友誼賽,選手在接受我訪問時直言,「台灣怎麼都技職學生在參賽?企業選手呢?」受訪的分別是DENSO、SAMSUNG企業代表團。從這件事可以發現,台灣舉辦的技能競賽與產業是脫節的,甚至可以說,除了同溫層,大部分的企業對此賽事毫無認識。

一年多前我更曾獨家報導,勞動部擅自更改競賽提名規則,引發技職圈一陣撻伐,因為這賽事每年花費就業安定基金數千萬,國手出賽該年則會再加上億元經費,此外技能競賽也會影響國手選拔制度、技專升學加分、保送機會等,當時報導引來許多對勞動部決策不滿的輿論。

不過今年的分區預賽更扯,原本每單位提名參賽選手上限為6人(組),但今年卻降至至多4人(組),而且是在報名簡章公布前十天才由我獨家報導出來,部分早已練習近一年的選手,因為名額臨時縮減導致無法參賽,權益嚴重受損。

當然,上面幾個例子在勞動部立場有它的難處,然而重點在於,這是關係到國手代表選拔的賽事,在未經過公共討論程序就擅自找幾位代表開會決定合理嗎?如此長期封閉的思維,將不利於台灣競賽發展以及大眾參與。

在我先前專欄〈台灣想主辦技職國際賽?醒醒吧,大勢已去!〉中,嚴肅指出台灣技職圈因多年來高層的不重視,已錯失許多良機。其實只要參與於賽事中,不論是裁判、助手、廠商、教練、參賽選手、主辦單位都是辛苦的,雖然現在連分區預賽頒獎典禮也取消,但也曾嘗試在南港展覽館盛大舉辦過。

政府應該把競賽當作是種「途徑」,目的則是推廣技藝工匠、職人精神。透過競賽與國際的連結,強化現有政策效益,厚實技術人力培養與產業競爭力,這是在封閉競賽背後,應該去深思的。

以近期熱議的體育議題為例,許多單項協會的討論,都是以「運動產業」角度去思考,也積極討論《國民體育法》的修法;回頭看看我們技能競賽,自民國50年代以來累積的參賽經驗,選手在國際賽上表現優異,台灣也曾舉辦過世界賽,技能競賽更與台灣人力資源政策及教育制度緊密連結,若在如此封閉下去,不只大眾與產業持續無感,更將遺失台灣技職教育與職業訓練僅存的優勢。

政府應該把競賽當作是種「途徑」,目的則是推廣技藝工匠、職人精神。透過競賽與國際的連結,強化現有政策效益,厚實技術人力培養與產業競爭力。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

黃偉翔/都是「美國模式」的錯?台灣技職教育學用落差如何反轉

原文刊載在udn《鳴人堂》網站,標題為「都是「美國模式」的錯?台灣技職教育學用落差如何反轉

 

文/黃偉翔

3月底,教育部政務次長姚立德到立法院教育文化委員會專案報告,當日主題之一是「技職教育學用落差」,有立委拿出中研院調查,技專校院有14.94%認為所學毫無幫助,反而一般大學僅7.15%,當日所討論的原因包括技職校院經費缺乏、少子化危機、再推五專學制、社會學歷迷思等等。

這些確實是問題,但在「學用落差」議題上,是核心問題嗎?

在「比較職業訓練」、「比較技職教育」領域的國內外學術著作中會發現,雖然各國教育皆是由制度、模式、計畫組成的複雜體系,但最核心部分仍在於教育制度是走向「美式」還是「德式」。

雖然很多人倡導台灣應該學德國學徒制,但事實上,我們是走類似美國的技職教育模式,它與德國模式差在哪裡?就在「主體性」。

簡單來說,美國模式的主體是「技職學校」,透過購置設備(如技職再造計畫)、引進技術業師、產學合作(建教合作、產學訓專班)等,強化學生實作能力;德國模式則為二元制(Dual System),由事業單位招收國中畢業生,依據勞動法規簽訂學徒契約,開始業界師徒制培訓,再定期送到職校接受相關教育,所以德國模式除了是法制化外,學徒永遠是「在業界學技術、在學校學國民基本課程及專業相關課程」,實務面上不會產生學用落差,職校也不必花大筆經費購置設備,卻永遠追不上業界。

「德國模式」實現了理想上「業界崗位成為教室的延伸。」

進一步探究德國模式思維,「企業並非拿出經費或撥出產能給在校學生使用,只是付給自家學徒的訓練費用及員工薪水罷了!」這跟我們目前以學習、培育人才為主要目的的「建教合作」、「大專以上實習」、「18歲先就業政策」等性質不同。當然,德國還有資格證書、法規、德國工商總會、聯邦教育訓練研究所等等配套,完善整個人才培育制度。不過德國模式也並非沒有壞處,如過早分流就是個大痛處,且讓18歲以下青年過早進入職場,也不符合《兒童權利公約》的立場。

所以技職人才學用落差議題,是教育哲學與政策層次問題。目前我們已走向美國模式,就該加強推動業界自辦內部員工訓練,而不是在美國模式先天的弱點下,硬是要求技職學校解決學用落差問題,以及苛責企業缺乏社會培養人才責任。

雖然各領域科系狀況不一,但總體來看,技職再造第二期設備更新部分,技專校院50億、高中職30億,但職場技術日新月異,這些購置的設備,能夠維持多久?更何況即將要進入技職再造第三期了。並非說不該補助技職校院設備,在過去台灣政府長期對技職缺乏投資的時空背景下,確實需要,但可以進一步思考國家人才培育資源投入的效益。

既然走向「美式」,享有延後分流選擇權,卻又想要「德式」的學用合一、企業培訓人才,實在有點為難人,這思維也大大反應在經費的投入的選擇上。

自從民國55年起的第一期人力資源發展計畫至今,台灣職業訓練在制度與法規研擬上,更吸取多國經驗,如德國、日本、美國等。我們應該思考,在現有教育制度走向,如何適當的與職業訓練配合,將學校課程、職能鑑定、職業訓練、技術士證、企業訓練崗位、非營利組織角色等等做更適切的協作,完善台灣實務性人才培育網絡,才能真正面對「學用落差」的問題。

不若有些國家勞動與教育部分業務是整合於同一個部會,或是基於該國憲法將教育由各邦主政(以便適應各邦不同語言、風俗、文化等,但仍設有全國性的委員會或聯合會等組織,以便協調統籌,例如瑞士),根本沒有中央專責教育單位;如何讓技職教育體系的各環節能適切配合,在勞動與教育業務分屬不同部門的台灣行政體系下,尤其重要。(延伸閱讀:教育部勞動部各自為政,技職教育與職業訓練更加疏遠

黃偉翔/技職地基已掏空,整天推蓋帝寶政策有何用?

原文刊載在udn《鳴人堂》網站,標題為「技職地基已掏空,整天推蓋帝寶政策有何用?

 

文/黃偉翔

一棟大樓要轟立百年,重點在地基打得深不深、穩不穩,舉台北101大樓為例,當初光地基工程就進行了15個月,透過筏式基礎工法、防震球等工法,讓101不怕風吹雨打和地震的影響得以轟立至今,同樣道理,台灣若為技職體制長期發展著想,那麼政策地基就得紮得穩,這遠比蓋帝寶、放煙火等政策重要的多!(延伸閱讀:18歲先就業?蔡英文先搞好人才培育的基礎工程吧!

要說最近技職圈有什麼大事?必當是教育部打算刪去乙級技術士證的技優甄審報名資格,雖最終該提案因各方施壓、反對聲浪大,而暫不調整,但在我看來,若說這件事是技職前3大重要議題,很難再想出前兩名。

在我過去的報導數據曾指出,104學年度技優甄審報名人數共18533人,其中有16935人是透過乙證報名,而當中超過6成人是拿透過電腦軟體應用、電腦硬體裝修、印前製程這3張乙證報名,又有超過6成人透過這三張乙證錄取。

但技職生盲目考乙證為升學,而非為累積就業職能現象,「還不是最嚴重的事!」

由於考取乙級技術士證提供給技職生甄試報名資格,而產生了學校、學生盲目考取乙證,但非為累積就業職能的現象。只是這「還不是最嚴重的事!」 圖/聯合報系資料庫

 

職校教學不正常化,再多補助計畫恐無效益

昨日立委徐榛蔚質詢教育部長潘文忠時,引用我報導的表格痛批,「許多偏鄉職校學生學科較弱,都要透過乙證才有錄取科技大學機會,砍掉等於阻斷偏鄉孩子的升學發展。」徐榛蔚反應的其實也是大多學科弱勢職校的聲音,而另外還有些人會覺得,面對自我放棄、不願學習的職校生,須透過考乙證、升學等誘因,引導他們投入技術學習。

那麼教育部為何要刪?除了意識到取巧用乙證升學的歪風,教育部也希望能借此改變部分職校教師「上課都在教乙證,而沒完整落實課綱內容」的現象。不論教育現場的出發點是為了引導學生、經費補助、評鑑、拼升學榜單,以考證為導向的教學方式,都不利於未來新課綱中職校技能領域課程的落實。

坦白說,過程只學技術而不重視課綱基本素養學科,不如去參加職業訓練,訓練週期更短、內容更扎實。

不過從乙證甄審的例子來說,我認為最嚴重的問題在於,不管是目前技職再造N期、深耕計畫、均優質化、產業學院…等,這一個個技職校院的強化計畫,都可能因為職校最核心的「教與學不正常化」,難以發揮真正效益。技優甄審乙證僅是不正常化其中一個因素。

雖能理解目前透過乙證升學、引導技術學習的重要性,但若教育部不提出完整配套通盤解決,放任這生態持續下去,不論未來多少補助計畫投入,很可能僅是原地打轉,各方都短視地為了自身利益而非競爭力。

教育部之所以刪除乙證甄審資格,除了意識到取巧用乙證升學的歪風,也希望借此改變部分職校教師「上課都在教乙證,而沒完整落實課綱內容」的現象。 圖/聯合報系資料庫

 

技優生困境,應從源頭處理

不只如此,在我過去專欄〈被放生的萬名技優生何處去?〉中提到,多年來,許多技術優良學生透過非筆試升學管道進入科技大學,幾乎混不下去休退學,不然就是被迫轉系到好畢業的系所,雖然教育部後來祭出「技優領航計畫」來補強,但也只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對於「製造技優生的源頭」並未徹底解決,技優甄審乙證就是最大來源之一。

日前我到花東地區職校演講,教師們紛紛表示透過乙證拼上科大的孩子,課業經常遇到困難,讀不到幾年就休退學或轉系,但由於學生已經從職校畢業,就不知道學生出路;而在高教端,休退學的孩子,科大也沒有系統性的追蹤後續發展。

一群被送到政策太極區的技優生,以為是翻身途徑,結果只是虛晃光陰走一回。

 

利益鏈結,難以斬斷

我不願多加針對「職校相關補助指標跟乙證關係」評論,但就以取得證書過程,有時還包含培訓、補習、購置用具等,開辦一張證可帶來龐大商機與利益結構,部分學生在取得證書前,就已花了不少費用。

曾有乙證命題委員對我說,主因在於命題多年來鮮少配合實務所需修改,甚至部分擔任命題委員為了利益,操控命題內容,「只為了讓自己編的教科書好賣」。

多方來源也指出,廠商與學校接洽,私底下不是沒有「分贓」,所以學生考證成功比率高,只是因為多花了許多錢罷了!意圖不軌的校方、乙證補習班、補助、升學榜單環環相扣,整體利益鏈結,如何斬斷?背後一個又一個的山頭,恐不是教育部單一部會能夠對抗的。

但對於證、照內涵如何與就業所需連結,是勞動部的職責,更是問題核心,所以教育部在資格取用上的誘因結構設計,應更謹慎思考。

開辦一張證可帶來龐大商機與利益結構,部分學生在取得證照前,就已花了不少費用。 圖/聯合報系資料庫

 

核心問題不解決,技職難翻身

回到技職教育的初衷,教育工作者們應自問,「這過程真能夠增加孩子們職場競爭力?」課程、考證如何對應到職能、落實新課綱、教學正常化並真正務實致用,才是最大重點。

無奈,這些真正須改變的核心問題,總被許多放煙火政策所遮掩。18歲先就業政策雖然值得稱讚,終究非為解決核心問題,可是這樣的煙火政策,政府資源反而高度投入。

就以我在〈教育部長,請還給技職生學習自主權〉一文中強調的,技專測驗中心總考科至少超過50個,還被賦予開發實作考題任務,相比於指考及學測不到10個紙筆考科,技專試題開發成本絕對遠高出許多。

然而在要求更多資源投入,卻因為少子化、考招單位收入減少,仍不見政府願意出資協助,反而寧願花上72億於「18歲先就業」這樣宣示性的政策上,其中27億甚至是上次教育部法定提升的0.5%預算(約180億)而來,多少技職圈呼喊教育資源分配不均,何時實質改善過?

若我們真為台灣未來著想,就別短視眼前的升學、乙證引導學習、補助、教學不正常化等問題不願彼此對話,應用更大的格局看待制度變革,思考技職真正的長遠發展;教育部也應頂住壓力並提出完整配套,讓職校乙證生態更健康、教學盡量正常化,相關計畫與政策得以落實。

唯有解決這核心問題,我們的孩子「選技職、好好讀,才會真的有前途!」

回到技職教育的初衷,課程、考證如何對應到職能、落實新課綱、教學正常化並真正務實致用,才是最大重點。 圖/聯合報系資料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