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偉翔/教育部為何總愛搞曖昧,卻從不願對技職表真心?

原文刊載在udn《鳴人堂》網站,標題為「教育部為何總愛搞曖昧,卻從不願對技職表真心?

 

文/黃偉翔

在情感互動中,雖然彼此享受一開始的曖昧模糊感,但時間久了,只會被貼上「玩咖」標籤,尤其在情感關係中佔相對優勢、握有主導權的人偏偏不告白。為什麼舉這個例呢?因為過去多年來,教育部對技職教育,就充分扮演了這樣的角色。

哪裡曖昧?到底高職(指現技術型高中,或其他型的高中專業群科)要就業還是要升學?教育目標是什麼?這些總是說不清楚,也沒真正行動。

先看點數據。剛結束的106學年度二技、四技二專統一入學測驗,四技二專報名人數11萬3469人、二技則是9008人,代表科大端的搶人大戰已經展開,包括需要統測成績的甄選入學及登記分發,以及不需要統測成績的技優甄審,還有後面的獨招。

根據教育部統計畢業生流向,103學年度專業群科高三畢業生共11萬2454人,其中升學80.1%、就業13.1%;實用技能學程部分共1萬2304人,其中升學52.2%、就業35.4%。在這樣的現況,教育部頻頻給出交往中的紀念禮物,但這些禮物並不代表要給予技職一個「看得見的未來」。

什麼樣的紀念禮物?就是積極拋出鼓勵就業的計劃,這些或許短期有效,但卻非長期體質上的改變。不論是18歲先就業政策「青年教育與就業儲蓄帳戶—青年就業領航計劃」、五專「展翅計劃」,都是在現行體制上施加津貼等誘因,但等到津貼拿掉之後還能維持嗎?

就以18歲先就業政策來說,雖然立意良善且值得肯定,但它接下來即將面臨的期中考是,在最終開出的職缺名單後,這屆高三畢業生是否因此產生「升學—就業」政策結構上的根本改變?即使真有改變,試行三年經費共72億的銀彈,在財政吃緊的台灣還能有幾發?另外,來自勞動部就安基金的45億經費、教育部27億經費,難道不會排擠掉其他技職業務的經費?

更曖昧的是,不論教育部如何說詞,或丟出這些鼓勵先就業的短期計畫,但整體上,仍然放任指標性高職拚升學,就以剛結束的統測來說,孩子們不只是前一兩個月、半年一年在準備,很多孩子更從高一就開始補習準備升學考試。

升學不是不好,重點是「經過何種途徑升學」、「經由何種品管方式確認高職畢業生的品質」?如果現行升學考招制度能回應高職教學現場的學習,那批評就不會這樣排山倒海而來。

升學不是不好,重點是「經過何種途徑升學」、「經由何種品管方式確認高職畢業生的品質」?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

以目前統測為例子,除了少數專業科目實作與正在開發的實務考題,大部分仍是考紙筆測驗,不只國英數,專業科目更因紙筆考試難以回應技能領域的學習,也容易讓技職的孩子成為一部部補習考試機器。這邊還沒談到,過去多年來其他升學管道的實務選才執行狀況,科大執行的比例並不高。

政府應該提出一個完整而明確的藍圖,並透過政策工具全面調整體質。究竟哪些科系領域適合先就業、哪些適合升學,應該先釐清各行業別狀況與個人職業養成的技術縱深曲線。接著調整各學制與系科領域數量,適合「短大」五專的,就應如教育部政務次長姚立德所說的,大力推展五專;適合高職畢業先就業的,就別放任拚升學;適合科大養成的,更具備知識基礎的專業技術人才,就暢通升學管道;或是復合型學制組合。當然,連同課程內容或技優生、技術士證議題……等執行面狀況也要併入討論學歷與學力的互動,甚至繼續開啟職能、資歷架構的討論。

類似杜威教育學派觀點,我始終認為技職教育的意義,是當孩子參與技術訓練與實作過程,建立他們的自信、找到人生志向,進而健全自身正向人格,培養負責、專注的態度,最終為社會所貢獻,提升全民福祉。

但當我們的制度無法成就技職孩子的想望,怎可能培養出一個個提升全民福祉的生命呢?

技職孩子並非只是勞動力中的數字,不是填補缺工的工具,更不是就業率中的分子或分母。每個孩子都是透過學習技能過程,養成獨特人格,並追求自我實現價值的個體。同樣道理,技職教育不能再跟部分學術研究、平時大眾論述般,被視為產業經濟的附庸、討論其他教育議題過程中的裝飾花瓶。技職教育應該是一個包含生涯發展、具備主體性的完整體系,而不是像多年來,教育部各種曖昧不明的短期計劃與政策喊話,卻鮮少從技職體制面去實質改善它。

技術技職
當我們的制度無法成就技職孩子的想望,怎可能培養出一個個提升全民福祉的生命?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

全教總提《技職法》修法,將實習生視為技術生

(記者黃偉翔/台北報導)

今(24)日全國教師工會總聯合會(簡稱全教總)召開記者會,主張透過修正《技術及職業教育法》,將實習權益歸到《勞動基準法》處理,讓勞動部有更實質的勞動權益檢查,但教育部技職司長楊玉惠不贊同,認為實習生身份為學生非技術生更非勞工,且教育部正在研擬專科以上實習專法。

全教總主張,應修正《技術及職業教育法》第17條,增訂「實習生視為勞動基準法之技術生」、「應由中央主管機關制定一制性的規範」。

全教總法務中心執行長林金財解釋,雖然教育部要另外用專科以上實習專法來規範,但主管機關仍非勞動部,較難有勞動檢查的介入,所以透過將實習生視為《勞動基準法》規範的技術生,將權益視為勞動部的責任。

林金財強調,現行《專科以上學校實習課程績效評量辦法》並未對違規企業有罰則;在《高級中等學校建教合作實施及建教生權益保障法》最高罰責是25萬;而《勞動基準法》最高上百萬,對企業拘束力較高。

但楊玉惠反對,教育部立場傾向立專科以上實習專法,並在專法中針對各種實習樣態分類處理,她舉例,教育系學生去實習,就跟理工科系學生去實習情況大相徑庭,若統一透過《技術及職業教育法》處理,無法滿足各種樣態實習生。

林金財解釋,教育部各種實習產學合作樣態。(圖/黃偉翔攝影)

立委張廖萬堅表示,前陣子永采烘焙實爭議,立法院教育委員會跟其他立委同仁都召開很多記者會關心此事,未來將支持全教總做修法處理。

全教總理事長張旭政指出,勞動部與教育部的各種實習計劃,但勞動權益保障遠不及勞工,應檢討現行法令。張旭政還說,《勞動基準法》是在保障成熟勞工,但實習生多為青年學子,應該受到更高程度的保障。

【技專兩會爭議2/4】面對質疑 姚立德:招策會角色難以取代

採訪、攝影/黃偉翔

技專招策會因名稱不符合《大學法》第24條規範,被時代力量立委高潞.以用.巴魕剌要求解散,或整併到符合法源的技專聯合會裡,但事實上,技專招策會除了法源爭議,實質功能與定位備受質疑,被視為「疊床架屋」單位。

為了新課綱的落實,大學考招方案成了眾矢之的。從教師團體、台大教授葉丙成與高中教師們的連署,到台大與清大的意見分歧,甚至不分黨派多名立委以此質詢教育部與大學招聯會。過程中,大學招聯會扮演著關鍵角色。

同樣道理,將視線從大學考招戰場轉移到技專端,技專招策會必然被期待,扮演同等大學招聯會、技專考招制度研議過程中的重要角色,但技專招策會功能性多年來備受質疑,這樣的不穩定性,技專考招制度的研議品質是背後的本質問題。

技專招策會七成經費用在宣傳

教育部每年補助技專招策會千萬,但有七成用在宣傳上。高潞.以用直言,「面臨少子化,加上政府財政問題須精簡人事,現在連年金都面臨改革,那為何要投注這麼多資源蓋一個疊床架屋單位?」

高潞.以用更擔心,技專招策會成了某些校長的資源與權力集中地。「是為了圖教育部補助?拿一千多萬去做宣傳,說實在,沒有理由可以說服我為何技專招策必須存在。」高潞.以用質疑。

93至105年度,教育部補助技專招策會經費表。(圖/黃偉翔製)

教育部技職司長楊玉惠,曾擔任高教司副司長,她感慨,大學招聯會不太需要招生宣傳,因為各大學會自己去「拼」,國內也以一般大學為第一考量,但技專端相對弱勢,所以技專招策會長期以來協助教育部做了許多宣傳。

技專招策會執行長張仁家說,「技專端群類、科系很多,升學管道更是複雜,需要全國統一的宣導方案,但後來高潞.以用認為每年宣導花上9百萬實在太多,所以技專招策會新年度的宣導經費直接歸零。」

不願具名的前技專招策會人員某甲透露,過去花了大量心力在宣傳,卻不覺得這是技專招策會應該扮演的主要角色。

姚立德:技專招策會角色難以取代

根據記者查閱公文顯示,技專招策會是成立於民國88年的《技專校院考招分離制度試行方案》,方案指出,「技專招策會的任務為,進行審議技專校院招生策略、統籌協調各招生委員會之招生事宜、改進技專校院年度招生工作及其他招生相關事項」。

姚立德自2005年2月起擔任技專招策會執行長,並於2011年出任北科大校長同時兼任技專招策會主任委員及技專聯合會主任,長期在技專招生政策扮演重要角色。他上任教育部政務次長前兩週,以北科大校長身份接受專訪。

姚立德強調,技專招策會做了許多事,如配合新課綱的考科整併,以及接下來的技專考招連動,還要協調相關組織的招生庶務,只是沒人關注他們的努力。

姚立德舉例,以前四技二專統一入學測驗沒有考作文、英文也沒有非選擇題,但現在都有了,這都是技專招策會做的決定,當決定後考試科目與方向誰來決定?還是技專招策會,然後再交由技專測驗中心去執行。

但不願具名的前技專招策會人員某乙批判,技專招策會鮮少提出讓技職司滿意的考招制度,早已被「長官們」所不滿。

現教育部常務次長林騰蛟,擔任技職司科長時期成立技專招策會,又在擔任技職司長時期成立技專聯合會,但他以非現在督導業務為由,不便回應。事實上,半年多前剛卸任的前技專招策會執行長洪祖全與其他相關人士多以「不清楚」或「不方便」為由,拒絕受訪。

大學招生自主?技專端由教育部主導居多

技專招策會成立當年,前教育部次長陳德華剛接任技職司長,他強調,技專招策會仍是決策主體,畢竟《大學法》沒有賦予教育部主導權力,但他也坦承,過去教育部仍會有「相當程度的介入」,畢竟教育部有來自各方民意的壓力,「相對於大學端,教育部主導技專考招制度強勢許多。」

陳德華還說,技職校院主要由私立學校組成,他們對於入學制度的思考跟公立學校不太一樣,大多從生存角度來看待這件事。

曾參與技專工作圈會議的不願具名人士表示,會議上有技專校長直言,「只要會呼吸的學生都收」,如何跟他們討論考招制度改革?

楊玉惠對此則說,即使大學招生自主,目前教育部介入技專招生制度還是很深,因為技專校院比較被動,政策上都是教育部說的算,很多學校只求招到學生就好,也沒想過去改善,所以教育部需要透過技專招策會與技專校院、高職端溝通。

尷尬!技專招策會啞巴吃黃蓮

雖然楊玉惠堅持技專招策會是研擬考招制度的角色,但記者調查發現,技職司多年前早已把考招制度研究案交給其他單位負責。「主要是技專招策會真沒額外心力幫我們,先前才轉委託其他單位幫忙,所以我上任後即要求技專招策會,功能應該是很上位的政策研擬角色,至於一些誰都可以做的宣導,可以給技專聯合會或某科大來做,」楊玉惠對記者質疑回應。

但教育部此舉,真的是因為技專招策會無心力嗎?去年某團隊以受教育部委託名義,發文給各高職群科中心,調查技專考招制度相關問題,無獨有偶,技專招策會也做了一樣的調查。不願具名的某高職群科中心主任表示,「真搞不懂到底誰在負責考招制度的研擬。」

對此,張仁家無奈表示,曾有多名群科中心負責人對此詢問,但只能對他們說,「請再填一次」。

據悉,技專招策會對此事十分不滿。「這就像教育部把大學考招制度研擬,跳過大學招聯會,轉交給台大或其他團隊去做,這一定被罵死,大學招聯會也會抗議到底,但我們技專招策會呢?」不願具名的前技專招策會人員某丙說。

該研究團隊受訪解釋,「會接下技專研究案,是因為前幾年負責發展高職新課綱,後來大家認為技專考招制度沒有變動,一切都空談,所以教育部技職司就繼續委託本團隊,發展技專考招制度。」

教育部曾主動詢問整併可能性

記者調查發現,早在高潞.以用出現前,教育部2016年5月,曾主動正式公文請招策會研議與聯合會整併的可能性,但最後卻不了了之。楊玉惠解釋,當時因為技專招策會與技專聯合會部分業務重疊,所以在評估兩者整併可能性,但並未強迫執行。

高潞.以用對此感到不解,認為教育部對這兩單位的態度搖擺不定。

對此,張仁家解釋,每任技職司長上任後,都會因技專考招單位與大學端的差異感到疑惑,但並未有進一步調整,直到高潞.以用出現後,大家才「真正開始面對整併這議題。」記者也詢問了技專聯合會執行長段裘慶,但他低調表示,一切聽從教育部安排。

兩會整併後真的利大於弊?

張仁家認為整併實務上不可行,以財源角度,目前技專招策會有每年來自技專聯合會約三百萬經費,但更大一部分是來自於教育部每年千萬補助款,當招策會併入聯合會,財源會出問題。

張仁家還說,技專招策會還要負責檢測技專聯合會的業務正確性,如果兩會整併為一體,「自己檢測自己會有盲點!」但不願具名的前技專招策會人員某丁認為,檢測都是外部委員在負責,而且兩會整併後,規劃與執行放在一起處理,可以統整資源,也不會有組織間溝通上的落差,更節省部分經費開銷。

姚立德指出,技專聯合會一整年都忙於各種技專招生管道執行面業務,根本沒有餘力處理其他事務,而且技專校院招生制度很複雜,需要一個累積多年經驗的單位,就是技專招策會。

目前來自高潞.以用的整併壓力,以及教育部與技專招策會的抵抗,兩方意見並未真正交集,拉鋸戰持續上演中。

(備註:甲乙丙丁與知情人士皆為模糊處理,只代表發言順序)

 

【技專兩會爭議1/4】裁併箭在弦上!立委直指招策會黑機關

【技專兩會爭議1/4】裁併箭在弦上!立委直指招策會黑機關

採訪、攝影/黃偉翔

去(2016)年底,立法院教育文化委員會正熱烈審著106年度教育部預算。「這邊應該要凍結,技職司長的說明完全無法解答我對技專招策會的質疑!」時代力量立委高潞.以用.巴魕剌立場堅決,似乎這裡頭藏著什麼問題。

但數名立委不約而同將此事安撫下來,該會期召委民進黨立委何欣純當場請各委員支持,別刪除與凍結預算,並催促教育部快補書面資料;而坐在另一旁的國民黨召委陳學聖則喊話,「技職已千瘡百孔,經費上應該多一點支持。」

這樣短短的幾秒場景,引起了《技職3.0》記者的注意,並展開數個月的追蹤。

高潞.以用接受專訪時指出,審預算期間發現技專招策會每年收教育部一千多萬的補助,但它的設立根本沒有法源依據,這黑機關居然還負責技專考招制度的研擬!

技專招策會全名技專校院招生策進總會,負責技專校院的考招制度研擬、協調相關單位事務,是目前技專考招三個主要單位之一;其餘兩者為技專聯合會(全名技專校院招生委員會聯合會)及技專測驗中心(全名財團法人技專校院入學測驗中心),前者負責招生管道的執行面業務,後者負責技專校院入學測驗命題,即現在的二技、四技二專統一入學測驗考題。

技專招策會、技專聯合會、技專測驗中心之間資料比較。(圖/黃偉翔製)

由於大學招生自主,《大學法》第24條第2項明定,「大學為辦理招生或聯合招生,得組成大學招生委員會或聯合會….」意指招生單位組成須為「委員會」或「聯合會」,在大學考招規劃中扮演重要角色的大學招聯會(全名大學招生委員會聯合會)、技專聯合會都是依循此法而設立。

可是細看名稱,技專招策會為「策進總會」,明顯不符合法源,而且真正依據《大學法》設立的技專聯合會,在現實運作中成了受技專招策會指揮的執行單位。

基於此,高潞.以用堅持技專招策會應該解散,或整併到符合法源的技專聯合會裡。

教育部技職司長楊玉惠有不同看法,她說,「技專招策會」角色定位就相當於「大學招聯會」,「技專聯合會」則相當於「大學甄選入學委員會」加上「大學考試入學分發委員會」,而「技專測驗中心」相當於「大學入學考試中心」。

「這三單位間的關係完全符合《大學法》啊!」楊玉惠無奈繼續解釋,確實技專招策會名稱並不符合現行法規,那是因為招策會的成立,是在《大學法》第24條出來之前,但它的定位與實際功能等同大學招聯會,負責研議考招制度,並肩負協調相關單位責任。

《大學法》在民國94年修正時新增第24條,讓當時行之有年的大專校院聯合招生制度與單位法制化,但技專招策會早在民國89年成立,是為了配合技專校院考招分離政策,而技專聯合會則是配合《大學法》第24條第2項規定於民國99年成立。

技專考招單位成立時間軸。(圖/黃偉翔製)

「《大學法》第24條既已於民國94年公告實施,並明訂由技專聯合會統合招生事務,所以技專招策會是歷史過渡性組織,已完成階段性任務,沒存在的必要。」高潞.以用堅持地對記者說。

據悉,教育部次長姚立德上任前,就曾以北科大校長身份親自拜會高潞.以用解釋,說法同楊玉惠,但不被接受。

姚立德自2005年2月起擔任技專招策會執行長,並於2011年出任北科大校長同時兼任技專招策會主任委員及技專聯合會主任,長期在技專招生政策扮演重要角色。他上任教育部政務次長前兩週,以北科大校長身份接受專訪,發表另種觀點。

姚立德堅持,技專招策會法源就是《大學法》,只是法源中所指的聯合會,在實質運作中分為兩個層級,一個是負責招生政策的技專招策會,另外一個是招生管道執行業務的技專聯合會。

技專招策會成立當年,前教育部次長陳德華剛接任技職司長,他對記者澄清,高潞.以用所提的問題並不存在,「並沒有說《大學法》第24條所指的招生單位只能有單獨一個實體存在」,如果一定要咬定這點,頂多就改名,關鍵在於「是不是真的需要這單位。」

各方看法與立場。(圖/黃偉翔製)

知情人士透露,楊玉惠曾與姚立德討論,要把技專招策會改名,除了讓組織「正名」外,也想避免技專聯合會再被誤認為同等「大學招聯會」的角色,事實上誤會大了,是技專招策會才對。

據悉,「技專校院招生策進總會」將改名為「技專校院招生策進委員會」、「技專校院招生委員會聯合會」改名為「技專校院招生甄選分發聯合會」,以回應《大學法》第24條的規範。

回到去年審預算現場,這筆106年度教育部第1項第2目第2節技術職業教育行政及督導中,「強化技職教育學制及特色」約5億6千萬的經費未被高潞.以用凍結,但有主決議,實務上教育部須給高潞.以用一個交代。

改名後,技專招策會爭議就此落幕了嗎?高潞.以用並不這麽覺得。

 

【技專兩會爭議2/4】面對質疑 姚立德:招策會角色難以取代

3.0獲KEEP WALKING夢想資助計畫資助!/201704工作成果與捐款徵信

文/黃偉翔(《技職3.0》獨立記者)

今(2017)年4月,《技職3.0》獲得帝亞吉歐公司提供的「KEEP WALKING夢想資助計畫」資助,這筆資助將用來雇用3.0第一位全職夥伴,協助募款與其他庶務的推動,我也可以更專心扮演獨立報導角色。

為什麼需要全職夥伴呢?因為當我過去幾年間做報導過程,經常需要分心在其他事物,例如生活費上的煩惱、募款構思、組織經營、對外演講分享技職技藝故事、組織庶務,甚至這次為了聘一位夥伴,還得搞定勞健保與勞退規定與程序…很難兼顧好所有事;相信新夥伴的加入,除了我可以更專心於獨立報導外,3.0其他重要業務更有這位新夥伴協助,穩穩扎根後才有更多能量替技職議題努力(:

201704損益表(捐款徵信)
201704資產負債表(捐款徵信)
201704捐款明細(捐款徵信)

黃偉翔/台灣技職國際賽世界第三,為何人才培育仍被罵得一無是處?

原文刊載在udn《鳴人堂》網站,標題為「台灣技職國際賽世界第三,為何人才培育仍被罵得一無是處?

 

文/黃偉翔

勞動部每年舉辦的技能競賽,從分區預賽一直到全國決賽,幾乎是技職、技術圈的年度大事,且每兩年將從系列賽事選拔出國手,參加有奧林匹克之稱的國際技能競賽(World Skills Competition),更是許多技職生渴望為台灣出國爭光的夢想。但政府若再持續用封閉思維看待此競賽,台灣很難進入到更高的境界,社會大眾也會繼續無感下去。

台灣當前的技職狀況是處在甚麼樣的境界?前兩屆國際賽總得獎數皆為世界第三,上屆台灣團隊得獎率達92%,在59國家共1184位選手參與的激烈賽事中,實屬不易。但為何這樣的成績,台灣的技職人才培訓體系仍被罵得一文不值呢?

說穿了,這樣的好表現,並不代表台灣整體技職人才素質與環境都是好的。

競賽封閉 大眾難以參與

在本月舉辦的技能競賽分區預賽上共有三千位選手參與,大部分選手為技職學生,北中南各有賽事,然而我到舉辦在某校園的競賽場地採訪卻層層受阻,民眾也難以進入參觀。

在採訪當天,走出鄰近會場的捷運站,卻完全沒看見任何動線或告示指引,直到靠近校門口,才看見兩、三根競賽旗子在那邊孤獨飄揚。甚至一開始要進入校園前,也遭到警衛阻擋,表示他「未被授權」開放讓大眾進入,記者也是,直到過了一段時間,該校負責的教師因警衛的聯繫而來,好心帶我到各競賽場參觀,才終於進入會場。

然而當我在會場中要進行採訪時,如果遇到的是認識的裁判長,採訪上完全沒問題,但若是不認識的裁判則以「沒授權可以拍攝,要去問主辦單位」為由拒絕,即使我身上已掛著「官方的攝影證」。後來向負責該賽場的勞動部人員詢問,一開始負責人也說他們「沒有權限決定」,直到打電話回部會詢問後,我才得以「被授權」採訪,但時間一拖,許多賽事已競賽完畢。

主辦單位有解釋,因為賽事是舉辦在校園內,所以要顧及很多因素。但讓人納悶的是,為何一個期盼社會大眾認識和參與的賽事,卻舉辦在平日?因為一例一休?但同樣為勞動部辦在學校的技能檢定不也在週六嗎?另外,校方的難處,勞動部難道無法跟教育部商量?難不成還有分勞動部的孩子跟教育部的孩子嗎?

賽事長期封閉,連當天遇到的裁判、競賽助理都對此事直搖頭,感慨多年來政府都是如此封閉心態。

讓人納悶的是,為何一個期盼社會大眾認識和參與的賽事,卻舉辦在平日,且參觀及入場又諸多限制?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

封閉思維 有前車之鑑

大家感慨什麼?我舉幾個例子。

在上屆(46屆)技能競賽全國賽,台灣邀請日韓選手交流、舉辦友誼賽,選手在接受我訪問時直言,「台灣怎麼都技職學生在參賽?企業選手呢?」受訪的分別是DENSO、SAMSUNG企業代表團。從這件事可以發現,台灣舉辦的技能競賽與產業是脫節的,甚至可以說,除了同溫層,大部分的企業對此賽事毫無認識。

一年多前我更曾獨家報導,勞動部擅自更改競賽提名規則,引發技職圈一陣撻伐,因為這賽事每年花費就業安定基金數千萬,國手出賽該年則會再加上億元經費,此外技能競賽也會影響國手選拔制度、技專升學加分、保送機會等,當時報導引來許多對勞動部決策不滿的輿論。

不過今年的分區預賽更扯,原本每單位提名參賽選手上限為6人(組),但今年卻降至至多4人(組),而且是在報名簡章公布前十天才由我獨家報導出來,部分早已練習近一年的選手,因為名額臨時縮減導致無法參賽,權益嚴重受損。

當然,上面幾個例子在勞動部立場有它的難處,然而重點在於,這是關係到國手代表選拔的賽事,在未經過公共討論程序就擅自找幾位代表開會決定合理嗎?如此長期封閉的思維,將不利於台灣競賽發展以及大眾參與。

在我先前專欄〈台灣想主辦技職國際賽?醒醒吧,大勢已去!〉中,嚴肅指出台灣技職圈因多年來高層的不重視,已錯失許多良機。其實只要參與於賽事中,不論是裁判、助手、廠商、教練、參賽選手、主辦單位都是辛苦的,雖然現在連分區預賽頒獎典禮也取消,但也曾嘗試在南港展覽館盛大舉辦過。

政府應該把競賽當作是種「途徑」,目的則是推廣技藝工匠、職人精神。透過競賽與國際的連結,強化現有政策效益,厚實技術人力培養與產業競爭力,這是在封閉競賽背後,應該去深思的。

以近期熱議的體育議題為例,許多單項協會的討論,都是以「運動產業」角度去思考,也積極討論《國民體育法》的修法;回頭看看我們技能競賽,自民國50年代以來累積的參賽經驗,選手在國際賽上表現優異,台灣也曾舉辦過世界賽,技能競賽更與台灣人力資源政策及教育制度緊密連結,若在如此封閉下去,不只大眾與產業持續無感,更將遺失台灣技職教育與職業訓練僅存的優勢。

政府應該把競賽當作是種「途徑」,目的則是推廣技藝工匠、職人精神。透過競賽與國際的連結,強化現有政策效益,厚實技術人力培養與產業競爭力。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

黃偉翔/都是「美國模式」的錯?台灣技職教育學用落差如何反轉

原文刊載在udn《鳴人堂》網站,標題為「都是「美國模式」的錯?台灣技職教育學用落差如何反轉

 

文/黃偉翔

3月底,教育部政務次長姚立德到立法院教育文化委員會專案報告,當日主題之一是「技職教育學用落差」,有立委拿出中研院調查,技專校院有14.94%認為所學毫無幫助,反而一般大學僅7.15%,當日所討論的原因包括技職校院經費缺乏、少子化危機、再推五專學制、社會學歷迷思等等。

這些確實是問題,但在「學用落差」議題上,是核心問題嗎?

在「比較職業訓練」、「比較技職教育」領域的國內外學術著作中會發現,雖然各國教育皆是由制度、模式、計畫組成的複雜體系,但最核心部分仍在於教育制度是走向「美式」還是「德式」。

雖然很多人倡導台灣應該學德國學徒制,但事實上,我們是走類似美國的技職教育模式,它與德國模式差在哪裡?就在「主體性」。

簡單來說,美國模式的主體是「技職學校」,透過購置設備(如技職再造計畫)、引進技術業師、產學合作(建教合作、產學訓專班)等,強化學生實作能力;德國模式則為二元制(Dual System),由事業單位招收國中畢業生,依據勞動法規簽訂學徒契約,開始業界師徒制培訓,再定期送到職校接受相關教育,所以德國模式除了是法制化外,學徒永遠是「在業界學技術、在學校學國民基本課程及專業相關課程」,實務面上不會產生學用落差,職校也不必花大筆經費購置設備,卻永遠追不上業界。

「德國模式」實現了理想上「業界崗位成為教室的延伸。」

進一步探究德國模式思維,「企業並非拿出經費或撥出產能給在校學生使用,只是付給自家學徒的訓練費用及員工薪水罷了!」這跟我們目前以學習、培育人才為主要目的的「建教合作」、「大專以上實習」、「18歲先就業政策」等性質不同。當然,德國還有資格證書、法規、德國工商總會、聯邦教育訓練研究所等等配套,完善整個人才培育制度。不過德國模式也並非沒有壞處,如過早分流就是個大痛處,且讓18歲以下青年過早進入職場,也不符合《兒童權利公約》的立場。

所以技職人才學用落差議題,是教育哲學與政策層次問題。目前我們已走向美國模式,就該加強推動業界自辦內部員工訓練,而不是在美國模式先天的弱點下,硬是要求技職學校解決學用落差問題,以及苛責企業缺乏社會培養人才責任。

雖然各領域科系狀況不一,但總體來看,技職再造第二期設備更新部分,技專校院50億、高中職30億,但職場技術日新月異,這些購置的設備,能夠維持多久?更何況即將要進入技職再造第三期了。並非說不該補助技職校院設備,在過去台灣政府長期對技職缺乏投資的時空背景下,確實需要,但可以進一步思考國家人才培育資源投入的效益。

既然走向「美式」,享有延後分流選擇權,卻又想要「德式」的學用合一、企業培訓人才,實在有點為難人,這思維也大大反應在經費的投入的選擇上。

自從民國55年起的第一期人力資源發展計畫至今,台灣職業訓練在制度與法規研擬上,更吸取多國經驗,如德國、日本、美國等。我們應該思考,在現有教育制度走向,如何適當的與職業訓練配合,將學校課程、職能鑑定、職業訓練、技術士證、企業訓練崗位、非營利組織角色等等做更適切的協作,完善台灣實務性人才培育網絡,才能真正面對「學用落差」的問題。

不若有些國家勞動與教育部分業務是整合於同一個部會,或是基於該國憲法將教育由各邦主政(以便適應各邦不同語言、風俗、文化等,但仍設有全國性的委員會或聯合會等組織,以便協調統籌,例如瑞士),根本沒有中央專責教育單位;如何讓技職教育體系的各環節能適切配合,在勞動與教育業務分屬不同部門的台灣行政體系下,尤其重要。(延伸閱讀:教育部勞動部各自為政,技職教育與職業訓練更加疏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