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器公用】學生可以不只用金錢投資

 

文/謝一平

王品集團的戴董事長事業有成,被票選為「八年級生的成功典範第一名」,他所說的每一句話自然吸引大眾爭相聽閱。日前他在中興大學畢業典禮上應邀致詞,一席「月薪低於五萬元,千萬不要儲蓄」的言論引起討論。筆者其實沒有支持哪一種論點,畢竟大家說的都有道理。我反而想從一些自身觀察到的現象和經歷,來談談從戴董這句爭議的話引發的一些想法。

眾所皆知,如變形蟲般一變再變的教改和大學林立的現象造成台灣現在處在一個學歷嚴重貶值的階段。披上豐富多元的教育制度外貌但骨子裡卻是追求分數學歷至上的填鴨式教育工廠所產生的學生們幾乎一模一樣,很難得找到有差異化的產品。沒錯,就是「差異化」。在這個幾乎事事講求「差異化」的時代,老闆找有「差異化」的員工,不論是員工的能力,潛力或是態度。求職的人也找也找「差異化」的公司,不論是公司的獲利能力,薪資福利,願景甚至是主管。消費者買智慧型手機也買「差異化」,不論是作業系統,尺寸造型顏色,特殊功能和價格。創業者(網路軟體業)也致力於創造「差異化」的產品,不論是使用者界面,採用的科技,甚至是商業模式。沒有「差異化」,表示這個人或是產品平凡到俯拾即是,只能淹沒在茫茫大海之中,特別是在全球化後競爭如此激烈且山寨品到處橫行的當下。

畢業後就要背負家庭生計和學貸的大有人在,月薪不到五萬不要儲蓄的言論確實激進了點。戴董因為這句話遭到非議也是理所當然,畢竟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本錢可以這樣搞。不過,個人更看重的是戴董在論述如何運用這些金錢的目的。從王品集團目前的成績應該可以推論出,戴董應該是蠻了解所謂的「差異化」。他不鼓勵儲蓄起來的金錢,筆者解讀就是希望年輕人用來投資自己,增加自己的優勢產生「差異化」。不論是投資在社交上獲取人脈和經營人緣或是投資在額外的課程上像是增加自己的外語能力。利用初入社會的前三到五年,為之後的職涯打基礎。畢竟學歷是有保鮮期的,沒有人會在工作三到五年後換工作時還主打學歷而不去強調這三五年之的歷練和成長。

雖說這是一場在畢業典禮的演講,但是投資自己的概念卻可以在學生時代就開始實行。或許有讀者會問,一般學生本身收入必定有限,如何花錢投資自己?當然筆者不會像戴董一樣說出「不夠找父母要」這種雖然玩笑成份居多但卻不甚恰當的話,筆者建議有時候投資不是只能依靠金錢,只要是資源,都可拿來投資。而學生最大的資源就是:時間和精力。這裡不用長篇論述,只要舉個例子給大家就一定能夠清楚明瞭。日前成功舉辦「台籍慰安婦攝影聯展–映後講座」的阿嬤的紙飛機團隊,就是由10個充滿熱情和行動力的大學生所組成。該組織的發起人郭家佑同學在講座上談到當學生的好處就是時間很多,因此創立了阿嬤的紙飛機來關注他認為很重要但是卻被社會大眾忽略的慰安婦議題。她的熱情和行動力也感染並打動同學們,短短時間內就集合其他9位志同道合的夥伴一起出力。在成功舉辦了攝影聯展和映後講座後,不論是企劃和行銷活動,工作人員的溝通和安排,相關資訊資源的搜尋和解決問題的能力,都讓他們獲益良多,而這幾乎是課堂上幾乎不可能學到的技能和經驗。想當然爾,畢業後這10位學生除了學歷,和其他學生的「差異化」是顯而易見的。

當今台灣社會在傳統觀念和教育體制雙重扼殺下,許多學生的未來早已成為犧牲品。高居不下的青年失業率和22K議題就是最佳證明。但是,每個年輕人未來的命運還是掌握在自己的手裡,成年了就是該對自己的將來負責(事實上筆者覺的上了大學就該為自己負責了)。不論是否畢業,都可以持續的投資自己。更進一步說,不只有金錢可以拿來投資,所有的資源像是時間,都可以是用來投資自己的資源。

 

朱雲鵬:技職教育應以促進就業為主要目標

 

教改大纛下,高等教育持續擴充,造成技職升學化和技職普通化的兩個現象。一九九六年教育部大力推動,幾乎所有技專都升格,打破原先技職七、普通三的比例;升等後各院校更相繼設立碩、博士班,一時之間技職升學風潮大起。

技職普通化則是指技術學院和科技大學的評鑑制度、學生想法、教材內容等,都往普通大學靠近。職業學校本為就業準備,排有許多實作課程,普設技術學院及科技大學後,目前僅約百分之十的高職畢業生就業,其他學生則被推往升學之路。但高職生的學科訓練普遍不足,在進入科大就讀時許多無法滿足課程要求,達不到預期的學習效果。

這些學生畢業之後也不一定找得到工作;學生實作課程不足,老師則致力撰寫SCI論文以求升等,學校也傾向聘用能發表論文的教師,導致老師不會實作,學生更不可能會做。技職普通化讓學生既無普通大學的良好訓練,又無專業知識,很難找到理想的工作,導致技職教育體系幾乎崩盤。

教育有很多目標,最根本的是做人,這個目標及於所有大學,包含普通和技職大學,都需透過課程、社團和服務活動等方式陶冶學子具備現代公民素養。當然,良好基礎訓練也是高等教育需達成的目標之一;例如,某科技大學曾對已畢業者做一份調查,問他們感覺學習最不足的科目為何,結果英文和電腦穩居各科系畢業生的第一名和第二名。要之,就業也非常重要,尤其對於技職教育,應以就業為最重要目標。

早年在台大任教的施建生老師曾說:「鑒於台灣經濟目前已經發展到相當進步的階段,教育今後所肩負之最重要的任務,顯然是在發展高級人力。除非高級人力的供給有相當的把握,整個工業化與現代化的過程是不會有進一步之推展的。為使教育能肩負起這個任務,自須對整個制度從事基本的改革。而要能提出改革的方案,則又須先完成一些研究,俾使今後的行動能以科學分析為依據,而不是專憑一些模糊的觀念與口號。只有經過這種門徑才能使教育成為促進經濟發展的良好工具。一旦經濟能有進一步的發展,則教育所應肩負的其他任務勢必會更圓滿地達成的。」大專院校是今日台灣多數年輕人出社會前最後一個鍛造階段,當前社會環境下中小企業員工很少能得到在職訓練的機會,高等教育因此肩負著協助學子順利與職場接軌的重任。教育可以是促進經濟發展的良好工具,經濟得到進一步發展之後,教育的其他精神層面目標自然更圓滿地達成。

高中職學生人數三比七的時代已經過去,無法回復。教育既是消費,也是「指標」或「過濾器」。政府可以提供更多的誘因,讓較多的學生選擇讀高職,但顯然不可能強迫。由於大多數高職學生會升學,高職課程必須更重視基礎教育。在大學階段,技職院校的課程則應以促進就業為主。主管機關對科技大學要求必須讓學生畢業即可就業,並應以學生就業狀況的「產出」指標,來決定如何分配獎補助款。

 

photo credit :  wiki (CC BY-ND 2.0)

 

彭明輝:國小教育可以比你想像的還寬闊(二)

 

閱讀此篇前,歡迎先點閱【彭明輝專欄】國小教育可以比你想像的還寬闊(一)

 

二、教他活得更有「味」

談完知識的學習和人格的教育,對我來講,還只是小學教育的三分之二。最後一個主題,但不是最不重要的,就是情感教育:欣賞大自然,愛惜小動物,以及藉著音樂、繪畫、舞蹈來發舒情感或情緒的能力。

人活著,如果沒有了熱情,生命還有什麼味道?人活著,如果沒有了熱情,那和木乃伊有什麼差別?人活著,如果沒有了熱情和理想,而只有野心,那又和野獸有什麼差別?可怕的是:我們的教育體系培養出來的,卻多半是沒有熱情和理想,頂多只有野心的「空洞的人」。假如人類文明的發展註定是要逐漸消除掉人的熱情和理想,剩下「率獸食人」的野心,那麼一場核子戰爭消滅掉所有人類絕對不是「不人道」的事。乾脆把這種「進化」到不值得生存的生物給滅絕,以便把寶貴的地球讓位給更值得活下去的物種,才是一種「人道」的行為。舊約聖經裡有天火焚城和諾亞方舟的故事,乍看似乎充分表現耶和華的殘暴;細思下卻可以體會到人類貪婪的醜態,以及以色列人對這種貪婪的義憤。

人沒有了熱情和理想,不只是可憎,也是種自殘。就像第一講所提到的,人活著靠的是意義感,但意義感來自人的熱情與理想。沒有熱情和理想的人,只能用野心去包裝他的空虛和恐懼。如果你敬佩地告訴蔡萬霖:「我很敬佩你賺錢的本事」,我相信他會告訴你:「我活著不是為了賺錢,你想想在國泰企業底下有多少家庭靠我維繫生活?國泰企業為這個社會創造了多少財富?」他在說謊嗎?假如是,他為什麼要說謊?說謊豈不正意味著他確實認同著一個比財富還要更高的人生價值或理想?其實,即使再貪婪的人都還是有他的理想,他只是克服不了私心而已。沒有理想和熱情,活著不只是乏味,甚至夜半無人時還會恐慌。因此,假如教育不能給我們下一代提供人生的理想,和培養他們的熱情,那麼教育的首要任務就算是被廢弛了。

當然,我們不可能去和國小學童談人生的大道理。但是,大學生如果可以被激發出一點理想來,首先他必須先在中學時代就培養出足夠的熱情。但是,中學生可以有熱情,其實是國小階段就該萌芽了。如果國小學生從來都沒有見過大自然,沒有在大自然中體會到獨處的喜悅,他們不會甘於寂寞,而會去創造自己的快樂:電玩、電視、逛街、漫畫,再無聊的刺激都好。可是,孩童天生是有能力從大自然、小動物中培養出較細膩、安靜、自得其樂的快樂的。如果我們帶他們去看海邊的沙蟹,他們可以瘋了似地玩一整天都不想回家;甚至於沒有任何生物,只要有一堆沙和海水,他們就可以玩到天黑都不想回家。這樣子地長大的孩子,以後你要教他「快樂不一定要用錢買」,他很容易就可以懂;不曾有過這種童年經驗的都會小孩,要教他「不費錢的快樂」是不可能的――明明他一生的快樂都是用錢買的!孩子是充滿好奇心的,只要有適當的引導和機會,他們麼都可能會喜歡,甚至還可能很投入。帶他們到山上去玩溪流,到新竹縣郊區看客家建築,說不定他們長大後的業餘嗜好就是登山、攝影、地方文史或建築,甚至於這些興趣說不定就發展成他們一心一意要從事的職業。興趣愈廣的人,他未來的一生愈亮麗、開敞、寬闊。書沒讀好,中學時候還來得及補救;小學畢業時沾染上無聊的嗜好,或者對任何事物都沒有興趣,要期望他以後有熱情就很困難了。

對於各種藝術的興趣或才藝的培養,能在小學階段就開始最好。兒童的音感,六歲以前必須開始訓練,否則愈大愈難培養。很多人讓孩子上才藝班,卻不知道為的是什麼。等到小孩子藝術方面的興趣真的超過對功課的興趣時,卻又慌亂起來,怕小孩功課不如人。對我來講,藝術不是一種「內在美容」的手法,也不是社會地位的象徵。藝術所以重要,首先是因為它是人類可以用來表達情緒的有利工具。每次看到南美黑人連在教堂唱聖歌都會身體隨著韻律擺動,我就既羨慕又感慨: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竟然變成沒有能力抒發內在情感的族群?聽到音樂不會感動,唱歌跳舞時肢體、聲帶繃緊到如同絞刑架上待決的死刑犯,當演戲的能力也全部退化後,我們還有什麼方式可以抒發我們內在的情感?假如我們的情感都變成了被囚禁在身體裡的囚犯,長年累月的積壓下,人能不陰陽怪氣嗎?而一個欠缺情感表達工具的民族,他生氣的時候,除了摔碗盤之外,恐怕只有使用更粗暴的方式了。

另一方面,藝術是感受不同時代、地域、族群的情感的有利工具。我們常籠統地說:藝術是人類精神的昇華。在我來看,藝術是一種很單純的東西:它以最直透的方式,表現人類的各種情感。

啟發人類情感的最有利環境,一是大自然,一是藝術與文學。大自然沒有言語,但是細心去體會的人,卻可以在大自然的各個角落裡,感受到遠比上咖啡廳、逛街、唱卡拉OK還更能令人整個心靈都舒展開來的那種喜悅和飽足:在春天溫潤的空氣裡,秋天清澈透明的光線裡,相思林和木麻黃的姿態裡,從林間撒落下來的陽光裡,西風咆哮而過樹林,溪邊迎向暮靄的秋芒,夏日午后隨著涼風而來的荷香等等。我們如果能夠培養下一代欣賞大自然的能力,他們一生可以得到的滿足,將遠勝於單純的金錢收入。

而藝術,則往往可以告訴我們不同族群心靈裡深刻而廣闊的世界。在黑人靈歌裡,我們可以聽到一個民族如何去面對奴隸的命運,並且在深沉的悲哀裡,仍舊等待著來自彼世的心靈安慰;在南美印地安人的傳統木笛伴奏下,我們聽到流浪民族的懷鄉,和那種趨徹著所有人類往未知之境前行的好奇與等待。在林布蘭的作品中,我們看到人對宗教的渴切盼望夾雜著一種頑強的堅持,和一絲強悍的質疑;在李成的作品中,我們看到北宋中國人對大自然深邃而彝美的情懷。在高達的電影裡,我們看到他和整個文明史對話,跨越科學、宗教、哲學,雄辯滔滔地論證著人的神聖性;在溫德斯的電影裡,我們一再聽到他語重心長的警告:我們已經過度沉迷於科技世界五光十色的表象,而喪失了對這個世界直透的感受能力,和愛。由藝術打開的這個世界,波瀾壯闊,遠勝於日常生活所能見的世界,可以說是人類生命的精萃。「游於藝」的心境不是淺薄的「浪漫」一詞所能形容,它是一種心靈的洞開,以藝術為媒介,我們可以跨越時空和語言的隔閡,去聆聽不同族群中最深刻和最動人的生命經驗。

但是,藝術的直觀,不單純是與生俱來的天份,而是先天稟賦加上後天的學習。繪畫有繪畫的語彙,音樂有音樂的語彙,雖然他們是人類共通的語言,但是它們卻自成一格,和文字語言的表達方式完全不一樣。如果我們對線條內在的情緒不敏感,對色彩和肌理背後的情緒不敏感,我們還是很難感受到繪畫背後的涵意。如果我們對旋律線裡節奏的鬆緊情緒不敏感,對於不同聲部間的對位關係不敏感,我們照樣很難體會音樂較深的一面。當然,要培養出一個人對藝術的敏感力是需要時間的,也沒有說非從國小開始不可。但是,愈早開始,總是多給小孩一個機會。

說了這麼多中小學生可以有的成長空間,也許你有機會可以體會到我為什麼對「資優教育」那麼痛心疾首:這根本是對資賦優異生的殘酷刑罰!一個小孩如果比同班同學聰明,學習速度快,這不正好給他一個良好的機會,可以輕鬆地對付完體制教育的基本要求後,有很多心力去探索人類更寬廣的各種精神活動領域,去培養他自己更寬廣的視野和胸襟嗎?但是,就只因為他的學習速度比別人快,所以他就朦朦懂懂地被家長和老師誘拐去念資優班,從而把他的心靈更緊密地封死在特定的狹隘角落裡,用更艱難的課程去綑綁他,讓他更加沒有機會用自己的方式看到更寬廣的世界。這樣的資優教育,目的是什麼?教育部要創造紀錄,用這些可憐的小孩來爭取民族自信心?學校要創造「教學績優」的表象,以便在這個無聊而荒唐的社會體制裡爭取辦學資源?家長拿小孩當工具,來滿足自己無止境的虛榮心?誰真的為這些可憐的小孩著想過?

資優教育的理論是說:學習速度快的小孩逼他和同齡小孩學是一種懲罰。真的嗎?我小學三年級起就莫名其妙地自己發展出一套解各種聯立代數方程式的圖解法,可以輕易地講清楚各種應用題的解題觀念和過程,所以五年級起就開始替數學老師上課。因為從很小就學會自修,所以初中階段起就幾乎上課都心不在焉,回家邊看電視邊唸書就可以把考試給考好。但是,我從來上課都不無聊:雨天看著窗外的雨滴發呆,春天享受窗外送進來的暖意,秋天時在英文課本下偷藏一本唐詩,這樣上課好愜意。學校功課通常都在學校就做完,一放學就到田野、溪邊、海邊去玩,去體會文學作品裡的「詩意」。在那個沒有「資優教育」的時代裡,很多聰明的小孩都發展出比旁人更寬廣的視野與興趣。我一直以為:資優的最寶貴處正在於此。

但是,目前的資優教育根本沒有紮實的教育哲學理念當基礎,只會把人當作吸收知識的工具,甚至當作知識競賽的工具,盲目的只想突破美國小孩羅傑創下的紀錄(好像是十二歲大學畢業)。結果,實驗中學資優班吸收了許多從小接受「資優補習教育」的「資優生」。他們從小在父母「投機取巧」的教育模式下,寫過一大堆智商與性向分析測驗卷,解過一大堆物理和數學的參考書題目,進了實驗高中資優班,也只是提前唸一些從大學課本簡化了的教科書,從小到大不曾被培養過更有創意的思考。只是比別人更早唸完幾本書就叫做「資優」?這是「特殊教育」?還是體制內的補習教育?這樣畢業的學生,在物理和數學領域裡面真的會比別人更有創意嗎?這樣地把小孩子給封閉在極其狹隘的知識領域裡,完全不顧及他完整的人格成長,甚至還讓他犧牲了同儕關係,以致一路走來人格與情感的發育極其幼稚而不成熟。這能說是對受教者好嗎?還是在剝削受教者的成長空間以便滿足其他人的虛榮心和見不得人的野心?這樣的教育連正當性都沒有,還值得鼓勵嗎?這真的是一個價值錯亂到連無恥都不自覺的教育現象!我親自教過資優班出身的學生,極其聰明,卻無法忍受沒有掌聲的歲月。資優教育不但辜負了他,甚至戕害了他,讓我不得不義憤填膺!

圖片來源 :  Tzuhsun Hsu

倪重華:華德福 找到啟動學習的鑰匙

 

原本有些冷門的「實驗教育」議題,這一兩個月突然在台灣取得了好多進展。先是立法院三讀通過了「公辦民營實驗教育學校實施條例」為實驗教育提供了更有利的環境,緊接著在競選政見中大力支持台北市發展實驗教育的柯文哲醫師順利當選新任市長。過去本來是少數教育工作者和家長參與的實驗教育運動,如今終於有機會影響更多的孩子,打開更多的心靈。

身為一個實驗教育理念的支持者,也是兩個華德福孩子的爸爸,我有一些經驗和期許希望與家長和教育工作者(當然也包含主管教育的各位官員)分享。

●「不考試怎麼知道學會了沒?」

我的兩個孩子本來都在私立小學就讀。有些觀念較傳統的老師「考試帶動教學、成績劃分階級」的教學方式一直讓我感到不安,直到念五年級的老大換了新老師沒幾個月就搞到假性近視,我和他們的媽媽終於開始認真考慮體制外的教育。

這段期間我正好透過TED Talk接觸了肯羅賓森Ken Robinson的教育理念,也把他兩本知名的著作《讓天賦自由》和《讓創意自由》看完。Ken Robinson的理論針對,來自於美國大學教育問題所產生的想法,美國現行的大學教育方式是工業革命後的產物,諸多教育方針皆是針對當時所需而設計,所以他提出一理論,希望能帶起變革,對人們做出適合現在、未來的教育方針。藉由教育讓人們找到興趣,並投注熱情,找到所謂的天命,達成生命的意義。而這世界越多人找到其天命,這世界的社會發展將更和諧、進步。

一時間各種機緣好像都在暗示我教育體制已經失去機能,學位的追求早就是一條創意死路,要找到孩子的天賦恐怕勢必得另覓良方。

我自己從小就是對傳統考試帶動的學習,無法適應、學習,更得不到努力學習的成就感,高中之後找到在自己的興趣就按照自己的興趣自己體驗,用身體去做、去體驗、去完成(比如音樂、攝影)。高中之前的時間基本上都是浪費了。因為這樣的成長經驗,我對我的小孩所受的教育其實的標準很低。就是希望我的孩子可以跟日本、美國的孩子一樣:三點鐘可以下課,每天能有時間運動,比如練個九十分鐘的球,然後晚上可以保持正常家庭生活,跟長輩吃飯,看看藝文表演。

即便這樣低的標準還是很難在體制內的學校達成,我只好轉向實驗教育體系。

我以前就聽說過華德福學校,但之前只知道宜蘭有,舉家搬遷到宜蘭的門檻不算小。後來朋友很快介紹給我借用台北市華江國小上課的華德福共學計畫,讓我去參加了他們的說明會,在說明會現場看到這些老師的熱誠和專業,也解除了我對師資的疑慮(他們都是合格師資再受華德福訓練出來的)。回去跟兩個孩子溝通之後,很快就決定幫他們辦轉學,去念華德福學校。

華德福和一般學校最大的差別就是「不考試」。年紀比較大的老大還問我說:「不考試怎麼知道學會了沒?」(顯然考試帶動教學的反應已經內化),相反地老二聽到不考試則是大呼「太棒了」。

我當場就拿他們兩個都會踢的足球來當例子:「你們每週都去踢球,不是也沒有考試,怎麼最後你們都會踢了?再讓我舉個例子吧,在你們考完試後的一個月,我再把考卷拿給你們重寫,你們會嗎?」這指出,考試帶動的教學,一直都不等同於學會了什麼,但身體的學習(如:足球)卻會是真正的學會,會一直留下來的學習。

結果一進華德福,果然老二適應良好,每天玩瘋了。老大則比較不能適應。因為華德福的教學方式不是老師一面地講課,而是帶領學生發掘他們對於學習的熱情與好奇,學生必須時時參與,甚至經常還是實作(繪畫、書法、木工等等),和一般學校「上課發呆、下課玩耍」的狀況不可同日而語。孩子上一天的課回來都是筋疲力盡。

● 找到啟動學習的鑰匙

1. 不考試

華德福教育,最特別之處-不考試。這一點,其實,相對的就是,提高老師對學生評鑑、正視學習成效的關鍵,因為不考試,直接地要求老師必須花更大的心力(相對於傳統體制內教育),不間斷地關注學生的學習狀況。而一直以來,考試所顯現的問題是:考試成績好並不等同於學習得好。因為沒有考試,也就得直接地面對學習效果的問題,需要透過長期的關注,來檢視教學的品質與學生學習的成果。

而不考試的另一個與傳統教育的差異是,傳統考試帶動成績的教育方式,易偏向成績前段學生的菁英式教育,讓中、後段學生容易在持續的落後下放棄學習,而華德福不考試的教育方式,卻是追求一種團體均值的方式,想讓學習成效優異的學生再提昇,不是讓他們成為菁英中的菁英,而是要拉起整體的水平,則這些學習成效優異的學生,才會真正的更向前進。

2. 沒課本

延續沒有考試的特色,華德福教育的課程安排、進度,會是另一個考驗。可能會被乍看為空虛的課程安排,但實質上卻達到了因材施教的適性教育。華德福沒有既定課本,只有課綱的安排,而每個課綱的安排,都需要老師花費心思檢視學生在課堂上學習的成果做調整,才得以將要教導的內容依合適的方式讓學生學會。也因為彈性的課綱安排,讓學生沒有被既定課程趕著跑的壓迫,學生未必能對既定的課程,在既定的時間內達成學習,所以彈性的課綱安排,可以讓老師針對學習進度落後的學生得到補足學習,達到學習的目標。這因為通常華德福的班導師會帶領學生至少6年的時間,即使學生在學習進度上有所落後,也能做出授課的調整,讓學生追上學習的目標。

3. 動中學

談過課程與系統的結構,回到學習的本質上—-教學的方式。華德福的教學方式,是動中學習,擺脫了傳統教育裡,只教導how to study,而不是how to learn的現象。比如數學課程,華德福教的是真正的建構式數學,藉由體驗思考推演的方式,結合生活實物,讓學生理解數學原理與使用,甚至發揮創意將數學帶入人文觀點,間接指出如:道德、思考等,意想不到的觀點。

華德福是一個將近百年歷史的教育運動,核心教育理念是「慢教」。

和傳統亞洲人揠苗助長的教育傾向相反,華德福教育認為過早學習並沒有益處。每一個成長階段都有不同的學習,所以重點是讓孩子找到啟動學習的鑰匙。找到興趣,啟動學習,才能進化。

華德福非常與眾不同的學制是「學習一陣子就要停下來」的機制,所以學科可能會在學期中停下來一陣子,隔幾個禮拜再教。而且華德福是春夏秋冬四季各放一次長假,我的孩子第一次放假還問我「那放假要做什麼?」「不是我告訴你們幹嘛,是你們自己想幹嘛,我來配合你們」我回答。

不過華德福也是百年的老教育系統,裡頭也有一些需要與時俱進的理念,許多教條式的框架設計需要因地制宜。尤其這一次華德福還是落腳在台北這樣一個大城市,而且是大城市中發展最早的舊城區——萬華,更需要在這個城市的老靈魂之中找到實驗教育的新靈魂。

● 百年實驗教育的新靈魂

華德福早年都是在歐洲鄉村進行的教育實驗,所以很重視與自然親近,強調五感感知和勞動實作。現在進入到台北,更應該嘗試在地化,與台北豐富的人文文化結合。比如這個學期我剛剛被選做華德福共學計畫的家長會會長,我跟其他家長就積極引進了台北非常熱門的acapella人聲合唱團(去年金曲獎得獎類別),並預計與正好進駐在萬華的明華園,在明年以acapella與明華園結合演出,希望透過社團活動和藝術體驗帶給孩子對音樂和表演的不同想像。

另外,許多市區的家長都會擔心華德福教育不考試、沒課本的教育方式會有往上、往下銜接的問題。尤其台北華德福教育目前還僅有小學,確實有些疑慮。

我個人認為華德福教育應該利用的這次教育觀念翻轉的社會氣氛,與類似理念的家長和教育工作者結盟,比如較偏重在幼教的蒙特梭利體系。透過這種往上、往下的整合,以及未來努力爭取籌設公辦民營的實驗教育學校(國小、國中、高中),不僅可以減少家長的疑慮,也可以透過相同教育理念的力量結合,影響更多人,讓實驗教育理念進入更多家庭,改變更多孩子。

每早送小孩到萬華上學,想到我自己五十年前念的同樣在萬華的光仁小學。光仁小學一直都是台灣特殊教育的前哨,開辦台灣第一個音樂班、第一個啟智班,也是最早引進蒙特梭利教育理念的學校。

我很高興五十年後我也能帶著我的孩子,一樣以萬華為出發點,在新世代的實驗教育革命中一起探索教育的無限可能性。

當然,我對華德福的理解,還在學習中,對教育該如何是好,更是在努力學習中,只是我感到喜悅,喜悅在這時間,我能和我的孩子們了解什麼是華德福,什麼是好教育的樣子。

 

葉丙成:沒苦過的孩子,如何與世界競爭?

 

在上一次美國創新中心所舉辦的設計論壇,有幸與開發工銀的劉紹樑總經理同台,我們談到世界第一流的人才,是在自己的專精的領域「玩」的很開心、玩的很精采的人。台大 Flux 團隊的成功,一開始也是由「玩」3D 列印開始的,之後才在 Kickstarter 上成功募資一百六十萬美金的。

想想看,衣食無缺的環境下長大的孩子,再怎麼樣逼他們,也不可能比貧苦環境長大的孩子認真、拼命、有韌性。要怎麼樣,才能讓沒苦過的孩子認真拼命?

唯有靠「玩」,只有「玩」的開心、「玩」的投入,這些沒苦過的孩子才有可能投注他們的熱情與努力,也才有機會站在世界的浪頭上。

爸媽們,重新思考看看吧!再怎麼逼,也不可能逼我們孩子比清晨五六點就在橋上背英文單字的孩子們有韌性。不如好好讓我們的孩子好好去試出自己的天份跟熱情所在,讓他們在他們真正有興趣的專業上去「玩」出精采的人生。

用逼的,只會把孩子逼的平庸化而已。只要能找到自己的天份,在自己真正有熱情的專業上用「玩」心在做工作,我對台灣孩子跟世界各國的年輕人競爭,非常有信心!

Have fun in what we do!!

 

註: 此「玩」非指純玩樂的玩,而是指找到自己真正有興趣、熱情的專業,每天用「玩」心去面對。

 

剝削技職教師是想懲罰誰?

 

文/管中祥

8月7日,教育部宣告永達技術學院「退場」,永達師生人心惶惶,未來是否遠走他鄉,能有合適的學校可唸,讓許多人膽戰心驚。

為了安排學生的「去處」,8月18日,永達技術學院舉辦學生安置說明會,4百多名學生及家長的憤怒擠滿會場,甚至有學生毫不客氣地說,學生有必要知道學校問題的來龍去脈,而不是在廢校以後,強迫我們二選一,我們真的被教育部強暴得體無完膚。

大學之所以退場,許多人直覺反應:就是少子化啊!「少子化」的狂潮早就捲走了不少的偏鄉小學,政府花了好大力氣設立的小學紛紛停辦,成了「蚊子校」。被廢校的學生要比以前走更遠的路,負擔更多的交通與學習成本,才能「享有」基本的受教權。現在這股狂浪打上了大學,除了高鳳、永達,還有不少學校的師生面臨退場的恐慌,特別是私立的技職院校。

即使已有兩所院校退場,教育部仍然沒作好考量學生受教權、教師工作權的完善計劃,面對少子化帶來的衝擊。相反的,永達及高鳳的退場早有徵兆,兩校師生及高教工會也多次要求教育部介入處理,教育部不但被動,甚至無感,讓學校董事會恣意枉為,教師、學生只能慌亂不知所措。

少子化當然是大學退場的原因之一,但卻同時也是部分私校董事會趁機節省成本的藉口,以「少子化」之名行剝削教師之實。

事實上,過去5年,台灣技專院校總共裁減了808名專任教師,但技專學生卻增加了19,231人,整體而言,技專院校並未受到少子化的衝擊,但裁減教師的結果,卻讓技專院校生師比從29.5提高到31.5。而其中佔技專校院大宗的「私立技專院校」,裁減教師的情形更為嚴重。過去5年來,學生共增加了5,295人,但聘任的專任教師卻減少了1,084人,私立技專院校的生師比自29.7惡化為31.9。

學生人數增加,教師人數減少,也意味著學生能得到教育資源也相對減少。當然,這是總體數字的變化,並不代表每個學校的人學生人數都在增加,不過,諸如,台北城市科技大學、中州科技大學等校的學生人數增加,專任教師的員額卻反而減少。

不只學生的受教權受到影響,老師的工作量也因此增加,再加上各種雜七雜八的外務從天而降,更讓技職院校老師面臨前所未有的生存壓力與窘境。

於是,大班教學、超收學生,甚至把不同課名的課程併班上課的惡搞方式,時有所聞,而許多學校更是透過各式各樣不合理的「教師評鑑」,達到違法解聘或資遣教師的目的。例如,有學校要求老師負責「招生」,還把招到學生人數的多寡作為評鑑的標準;還有學校要求老師「招商」,如果能爭取到業界給學校的回饋金,便有助於通過評鑑和升等。

8月20日,在高教工會和多所技職教師的聯合召開的記者會上,在台北海洋技術學院任教13年的輪機系講師張彥森就說,最近老師們收到學校通知信函,若是「招生項目」不利、學生流失多,評鑑考績形同入住「丙等套房」,不但隔年要減薪,連續兩年則將依教師法解聘或不續聘。而在育達科大任教的黃金樹教授則表示,學校不排課給專任老師,反而把課排給兼任老師,以節省成本,但這會產生負面的連帶效應,他氣憤地說,老師也是社會培養出來的,但學校或政府單位把專任老師當垃圾一樣,避之唯恐不及,即使給專任老師聘書,若不排課、沒課可教就被資遣。

在這樣的環境裡,大學教授就算再優秀,再認真教學,再會作研究,也未必會有好下場,逐漸商品化、學店化的教育體系,大學教師彷彿成了業務員,招生、招商是他的主要工作,研究、教學逐漸成了副業,大學教師的專業無法發揮,也越來越像奴工。

沒有合理的工作環境與勞動條件,就不會有好的專業服務。先撇開「師道」與「倫常」傳統價值,說穿了,大學教師其實也是專業的勞動者,他們以專業知識、技能在大學裡「傳道、授業、解惑」,然而,在實務上,他們卻作著越來越多和原本專業無關的工作,嚴重影響到老師們應有的專業表現。

大學教師如果沒辦法好好的教學與研究,直接受害的其實是學生,當老師們時時刻刻面臨著生存壓力,又如何能有時間研究創新、準備教案、修改作業、陪伴學生?學生若無法在學校裡得到好的學習,不但浪費了高額的學費,也無法學到專業的技能,畢業之後,又如何能有好的專業表現?

若是如此,受影響的就不只是技職院校的師生,而是整體社會。技職院校是為台灣基礎工業、服務業培養人才的重要機制,但如今卻遭到辦學者的自我破壞,而逐漸崩解,到頭來崩壞的不只是教育,還是產業。

事實上,這樣的情況由來已久,這幾年,許多技職院校的老師也多次向教育部分反應,但教育部卻總是充耳不聞、不聞不問,任其自生自滅。這種卸責、怠惰的教育主管機關,恐怕要對技職院校學店化、專業老師奴工化,甚至基礎產業的崩壞負上最大責任。

 

陳鍾誠:技職專科的末路光景

 

對於很多民國 50 年代出生的人 (五年級生) 而言,應該還記得當時的大學比專科少,而且、高中生也比高職生少,因此大學被形容為「窄門」,而大學聯考,就是為了擠進這個窄門的一場競爭賽。

但是在民國 103 年的今天,全台灣的「專科」幾乎都消失了,還留著「技術學院」名稱的學校也已經不多了,絕大部分「大專院校」都已經改成了「XX大學」或「XX 科技大學」。

這樣看來,我們的教育似乎應該已經「向上提升」了不少,因為「技職專科」都已經提升為「大學」或「科大」了,那為甚麼我總覺得「教育環境」並沒有進步,相反的、好像還產生了更多的問題?

究竟「台灣當今大學教育」的問題在哪裡,而這些問題又是怎麼產生的呢?

這一直是筆者心裏的一個大問號,而這個問號,我也一直都沒有很明確的答案,直到我看了《高等技職教育轉型的社會學分析 – 以「專科改制技術學院」為例》這本書,才恍然大悟!

 

高職的輝煌年代

民國 76 年七月,政府宣布「解除戒嚴令」,於是教育政策與環境也逐漸放寬與改變。

在解嚴之前,台灣的教育政策大致上是採用「高中生佔三成,高職生佔七成」的硬性規定比例,政府嚴格控管高中生的人數,也嚴格控管了大學的數量。

那時候、大部分的高職生都上了專科,而且也很少有「技術學院」,而那些後來沒考上大學的高中生,很多要嘛就是重考,要嘛就是也進入了「二專」,成為專科生。於是、在很多人的心裏,「大學比專科好」這件事情,似乎就成了一種「刻板印象」,特別是在那些「學校的經營者」的心裏!

雖然、那時候有些專科在社會上也有著很好的評價,像是「台北工專」的畢業生在產業界就很受好評,而且往往能力也都蠻強的。但是,解嚴之後,教育環境開始有了重大的改變!

 

解嚴之後大專教育的改變

在解嚴之後,最能感受到環境改變的人,恐怕非「教育部長」莫屬了!為甚麼呢?一個很簡單的答案是:「因利益之故,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皆湧入了教育部!」要求教育部要讓「這個學校升等、那個學校升格」。

於是、教育部為了「緩解」這些壓力,就擬定了一些「條件」,以便阻擋這些壓力!

如學校樓地反面積太小、圖書館藏書量多寡、師生比率小於1/25,或者在教師的審核上,如博士或助理教授以上教師不足、學校發表論文數過低、研究績效不佳等,甚或教師發表論文太少、研究成果未達標準,這些條件,成為了教育部抵檔壓力的盾牌。

於是、全台灣的專科學校,都投入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升格賽」當中。所以很多學校都「拼命找校地,拼命蓋房子,拼命買書或募書,然後拼命聘用一大堆具有博士學位的人來當老師」。結果、就如大家現在所看到的,台灣有了大約一百七十所大學。

這看起來很好,不是嗎?但事實上不然!

 

升格之後

根據經濟學的供需理論,如果把大學想像成貨品,當大學很少、卻很多人想上大學的時候,大學的「市價」會上升!但是、當我們有了一百七十所大學,而且每一所大學都拼命的想招收更多學生的時候,大學的「市價」就下降了。

不過、這其實並不是很關鍵的問題,因為要擔心這件事情的,是那些「大學的經營者、而且這些經營者很多都是立委、議員、或者有力人士」,這些人也是當初「教育部壓力的來源」。他們當初可能沒想到,要求升格的結果,會是如此!

真正影響到大學教育品質的,是教育部為了「阻擋壓力」所推出的那些政策與要求,尤其讓具有「博士學位」的老師,大舉入侵到「技職與專科」,這摧毀了「技職教育的技術體系」,讓台灣的「技職」整個「大學化」,或說「論文化」了。

於是,「技職已經不再是技職了」,因為技職的老師都是「大學培養出來的博士」,台灣的技職從此走上了與大學教育無法區分的一條路,而且似乎再也回不了頭了!

然而,技職的高教化,初看來並沒有甚麼不好!但是身在其中的人,會發現有不少缺點。我很喜歡用武俠小說裏的「氣宗」與「劍宗」來比喻「大學」與「技職」之間的差異。

氣宗指的就是學習理論,就好像是「練氣」,要把氣練好,需要很多的時間,而且一開始的時候要一直「扎馬步」,很沒有成就感,很多學生都會卡在這關,再也上不去了!學習技術,則好像是「練劍」,練劍比較有趣,一開始就能有很大的進展,於是那些不喜歡「理論」的同學,就可以有另一條修練管道,而不需要從「扎馬步」開始。等到這些「劍宗學子們的劍術到達一定程度,出去闖蕩江湖,與真正的高手比試之後」,就會發現「內功」不如人,此時再回來練氣,就會有很強的動力。

可惜的是,今日台灣的「大學」與「科大」,幾乎全都在政策的誘導下,被納入了「氣宗門下」,於是「劍宗就此滅絕了」!而那些卡在「扎馬步」這關的年輕人,只能在「練功的路上不斷排迴」,想練劍卻又不得其門而入 。

還好、網路適時的彌補了這方面的一些缺憾,如果年輕人能懂得「以全球資源為自己加持」,又何患找不到「風清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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