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拿證照不得報名技優甄審?對技職升學的六個誤解

原文2018/3/19刊載在udn《鳴人堂》網站,標題為「拿證照不得報名技優甄審?對技職升學的六個誤解

文/黃偉翔

教育部與技專招策會於去年(2017)暑假巡迴台灣,在各縣市舉辦多場公聽會,說明107至111學年度的技專考招變革,有的受到支持,有的遭受強烈反對與撻伐。在各種妥協下,目前教育部的決議已與當初有所不同。本文趁著升學季,整理當前對技職升學制度常見的六個誤解。

誤解一:技術士證不得報名技優甄審

「證照」,更精準的用詞為「技術士證」,它對於技職學校而言,是除了早已融入體制中的各種指標以外,是各高職學校招生、家長擇校的指標之一,更有一股無法輕易取代的情感在。但就在一年前,教育部提出修法草案,將乙級以上技術士證從技優甄審入學管道資格中刪除,並打算轉化至甄選入學管道的第二階段採計項目。這項變革直接觸及技職圈的敏感神經,許多技職學校紛起撻伐。

教育部為何明知會引發強撞,仍執意要拿掉乙證?我曾整理技專乙證甄審資格相關爭議,文中提到約140種技術士證中,電腦硬體裝修、印前製程、電腦軟體應用這三張乙證共佔了約六成技專甄選入學的比例。對此,教育部認為部分技術士證長期淪為升學工具,「高職生考證並非為了累積就業職能,而是為了滿足甄選入學加分條件。」

更麻煩的是,勞動部技術士證以職種分類,這不是專門為了技職生而設的學力檢測工具,但教育部長期以勞動體系的技術士證當作職校學力檢測KPI,目前也尚未有基於課綱、課程內涵的技術學力的檢測工具。教育體系更是以學群、類群分類,勞動部與教育部倆體系難以對應。

結果,原本教育部決議要在111學年度,刪除以技術士證報名技優甄審的資格,但後來因全教總、立委陳學聖等陸續站出來反對這項改革,目前定案是「乙級以上技術士證仍可報名技優甄審」。

誤解二:聯合登記分發各校科系權重可自由設定

另一項不輸給技術士證的批評聲浪,就是教育部打算在107學年度(也就是今年高三考生),用統測報名聯合登記分發時,各校權重加權可以自由設定。

聯合登記分發是唯一只看考試成績的技專升學管道,但過去一律以國英數皆乘以1,專業科目兩科皆乘以2,因此國英數都是100分、專業科目兩科都是200分,總分700分。

那何謂權重加權?就是各技專校院可以依據自己學校想收的學生屬性,設定不同的權重,國英數在1-2之間,專業科目在2-3之間。例如文藻外語大學英語系,假設它認為數理非取材重點,可以設定國文1.75、英文2、數學1、專業科目皆是3。這個做法可篩選出更適合學校科系特色的學生,而不會被過去僵化的齊頭式平等加權規則所限制。

可是有人擔心,若有校系將國英數權重設定成最高的2、專業科目設定成最低的2,即國英數總分600、專業科目總分400,這將直接造成高職端更不重視專業科目與實習。

面對民間的憂心,教育部選擇妥協,將其定案「不論各校科系權重如何設定,專業科目總分要大於國英數總分100分」。而且,原定107學年度上路的彈性權重,因被認為對今年高三生權益不公平而延後實施,甚至被要求至少延後到今年國三那屆再實施。最新結果是,教育部決議延後至108學年度實施。

誤解三:技優保送、技優甄審管道合併

在未來所有技專校院升學管道規劃中,教育部原本打算111學年度將技優甄審、技優保送兩管道合併成為單一管道,但後來取消了這決議,並且會強化推動技優領航計畫,落實學生入學後的輔導。

誤解四:繁星入學不得再報名後續管道

事實上,是「技職繁星只要上榜,不論是否放棄都不得再報名甄選入學」,在多方考量下,107學年度並未實施。但目前教育部定案版本,是「108學年度技職繁星一旦錄取,不論放棄與否都不得再報名甄選入學」。

誤解五:青年教育與就業儲蓄帳戶方案後續回流升學不利

18歲先就業政策「青年教育與就業儲蓄帳戶方案」是蔡英文的政見之一,不論你是否支持這項政策,在方案參與者結束職場工作計畫後,108學年度起可透過甄選入學中配合該方案所設立的就業體驗組申請科技大學。

此外,同年度起,還可以透過特殊選才管道直升大學,不必另外準備升學考試,也不會重視在校成績,只憑工作表現,或以各校檢測項目為主要依據。

誤解六:技專校院沒有實驗教育生專屬管道與名額

立法院這會期重點之一,就是讓實驗教育向上延伸至專科以上的學校。其實,在實驗三法與相關法規突破之前,107學年度起,特殊選才管道已為實驗教育生開闢專屬升學管道。

升學管道除了各種資格拿捏,各個招生管道名額控管與調配是另外一個調整重點。據我所知,未來幾年,技職升學將以甄選入學為最大宗,由現在約50%名額,向上調漲,聯合登記分發則從現行約40%向下調

無論如何,因應108新課綱上路,未來至111學年度的技專考招制度如何漸進式調整,將在這一兩年內明朗。

評論/六龜高中學測事件:台灣還沒有真正的學歷替代品

原文2018/2/26刊載在udn《鳴人堂》網站,標題為「六龜高中學測事件:台灣還沒有真正的學歷替代品

文/黃偉翔

最近偏鄉學校六龜高中因全校無人學測達40級分,被媒體報導後引發眾多網友論戰。這則新聞之所以備受討論,我認為問題核心在於「台灣還沒有真正的學歷替代品」。也就是說,一個人的社會價值,除了從職場求職敘薪、家庭期望、找伴侶、自我期許,以及長相、身高等「指標」加以評量外,台灣社會有不少情況是向學歷看齊,且由於社會對於價值評量的想像過於單一與貧乏,導致什麼事不知道該如何給予評價時,便一面倒地往學歷靠攏。

光說「學歷掛帥」還不夠描述這樣的現象。這次六龜學測事件,討論最多的不外乎是城鄉差距、社會階級(文化不利與文化資本)、偏鄉教師、職業試探、偏鄉沒有技職學校(或是說網友認為學科成績不好應該唸技職),以及社會學歷掛帥價值觀等。其中,許多意見談到技職學校可以扮演的角色,但我認為,這是另外一種「學歷掛帥」或「誤解」。

書讀不好就該去念技職學校?

不是學科成績不好就該到技職教育就讀,也不是學科成績不好就不適合待在高中教育,或許是我們的高中教育在某種程度上不適合六龜這樣的學校罷了。更何況是以學測成績當作評斷學生學習成果與價值的單一依據。

「學歷掛帥」爭議,有點像私立大學會遇到的問題,很多人直接罵學店,酸私校畢業生品質不佳、濫發畢業證書,但事實上,現在沒有具體指標可以指出「每間學校對於學生的貢獻」倒底如何。

就像是,如果個人的綜合能力以1-10分為分級,以台灣實際升學情況來看,進去國立學校通常都是6分以上,出來可能都是6-8分,但許多私立學校,進去的學生可能往往不到5分甚至更低,以站在教育工作者立場,對比大家擠破頭的明星學校把學生從8分提升到9-10分,一間私校把學生從3分提升到5-6分,我覺得後者重要性不亞於前者。

所以,我們不只不能單看結果,更需各別看待看待不同學校對不同學生的貢獻,同時,我們更該看的是學習過程。

學力有可能成為另項參考指標嗎?

那麼,所謂的「學歷替代品」是什麼?就是「學力」。所謂學力大致是工作經驗、能力證書如勞動部核發技術士證、民間自辦證書等,現在不是沒有替代機制,如教育部《入學大學同等學力認定標準》就有這樣的味道,但暢通與機制設計應該更完善,並且與職場實際收入、求職敘薪議價能力有一定程度的結合,才能引導人們將期望與時間往學力這端投入,而非永遠為了單一目標而花時間換取學位。

至於證書內涵與品質如何健全,那是另外一個大議題,在此先不談;只是檯面上有許多指責技術士證的聲音,有些是污名化多於理解。

還記得當年世界麵包冠軍吳寶春,他因僅有國中學歷而無法進修EMBA的爭議事件,該事件癥結在於吳寶春所持有的證書沒有開辦特定等級,不符合僵化的《入學大學同等學力認定標準》規範,因而使吳寶春無法以同等學力報考台灣的EBMA。但想想,如果有個標準,可以把一個人的各種學力統籌為經歷,該經歷可以與學位互相對照,社會將會更看重學歷以外的條件,而這樣的互相對照系統,不是沒有。

在這些學力透過某種機制與學歷相互對照時,例如拿取某些證書同等某些學位,或是工作經驗N年的師傅等同博士學位,就會談到一件事,叫「國家資歷架構」,橫跨資歷(學力)與學位的對接系統。這樣的資歷架構不只是國內相互對接,更可以與國際各種形式資歷對接認證。

下落不明的國家資歷架構

知名學者李隆盛經常倡議台灣應快點建立國家資歷架構。因為根據2013年《國家資歷架構的全球盤點》中,全球總計有超過140個國家參與區域、跨國的國家資歷架構,然而台灣並未列名其中。過去不是沒有像李隆盛教授這樣的學者提出相關訴求,只是不論哪黨執政的政黨,似乎總未將其當作一回事,下落不明。

關於國家資歷架構有更多學術研究討論,但我們得知道,每當學歷掛帥議題爭論時,不能只是找個靶來定罪,尤其是家長價值觀經常是眾矢之的,如果能真正從法規、政策等結構面下手,調整誘因結構,讓大眾求職的依賴路徑除了學歷,更多了學力這條選項後,我想結果會更不同。

也唯有如此,一旦社會認知到學力在職場求職敘薪與實質社會地位是有同等學歷之效時,這些週期性出現的爭論才能有效解決,我們也才能從表象的紛嚷中,切中問題核心,發現問題的本質,從源頭處理、做出改變。

評論/以「技職本位」討論技職教育,真的好嗎?

原文2018/1/17刊載在udn《鳴人堂》網站,標題為「以「技職本位」討論技職教育,真的好嗎?

文/黃偉翔

通常社會談論技職,大多認為要增加更多實作課,更為貼近職場。站在這種主流意識上,任何改革只要表面看似不遵循這方向,就會被貼上「消滅技職」的標籤。但這樣究竟是為了國家整體發展而討論技職,還是以技職本位討論技職?

舉一個教育部剛被噓爆的例子。原本技專考招聯合登記分發管道中,統一入學測驗國英數權重為1、滿分300分,而專業科目權重為2,滿分400分、總分700分;但在數月前教育部提出,自民國90年實行考招分離後的大變革,各技專校院在此管道招生時,可以自行設定權重,即國英數在1-2之間、專業科目在2-3之間,各校不用在同一個框架招生選才,依循學校特色發展所需選才。

這樣或許會聯想到某些極端狀況——被社會批評學術化的科大,尤其是明星科大,很可能會將招生權重設定成國英數為2,但專業科目也是2,變成國英數總分600分,專業科目總分400分——並批評這樣的改革,助長技職不重視專業學習。不滿的人還會對教育部咆哮:「又是一個消滅技職的改革」,甚至有立法委員在立法院質詢教育部長潘文忠時,也是同樣的罵聲。

一連串的砲火下,此一改革不只無法在107學年度實行,教育部還得折中加上一個條件:即使未來實行彈性權重調整,專業科目總分仍要大於國英數總分100分。

如果去批評107學年度上路太倉促而影響考生權益,甚至認為是政府與民間單位溝通不足,我舉雙手贊同;但若認為彈性權重的實行違背技職發展,就是一個「以技職本位討論技職」的經典例子。

討論技職發展,不能單看聯合登記分發管道

以招生管道來說,面向111學年度,屆時名額最大宗為甄選入學,佔70%,此管道第一階段看統一入學測驗成績,第二階段則是參考職校實作表現、學習歷程檔案等;實行彈性權重招生的聯合登記分發名額則是25%,其餘5%名額與部分外加名額,則分配給技優保送與甄審、繁星計畫、特殊選才及高中生申請入學;最後還有各技專校院的獨立招生。

由此可見,最大約束高職階段的招生管道,是名額佔最多的甄選入學,正透過甄試項目連結職校教學現場;而聯合登記分發管道初衷,則是以考試作為唯一公平升學依據,雖然統一入學測驗試題仍有待突破的地方,例如專業與實作科目試題如何回應真實教學現場經驗,但有必要讓聯合登記分發仍套在過去框架(即專業總分>國英數總分100)下而實行彈性權重?

討論技職發展,不能單看技專考招制度

除了聯合登記分發單一管道、技專考招制度,一名技職生被引導學習的環境誘因,還有技術士證、教育部技藝競賽與勞動部技能競賽、專題實作,原有的實習與專業科目、新課綱中的技能領域、即將推行的實作評量等,這些都將在職校生至少三年的學習路徑中,引導成實務性人才的設計。另外,還有建教合作、勞動部雙軌旗艦、教育部產學攜手以及現在近年推行的缺工專班等。

然而,我不認為這些政策已達到原先教育部的期望,讓技職生具備業界職能與實作能力的目標。我們應該更聚焦地去討論各政策、專班細節,而非指稱高職生單單因為這最高佔25%名額的單一入學管道,如何劇烈地影響技職生的發展。

坦白說,我許多不同科系的技職校院同學,以及教過許多年的高職學生,他們在科大畢業後,從事的工作與高職專業、實習科目所學沒什麼直接相關。那麼,對一個即將成為科大端培養出去就業的人,而過度去約束他高職階段的實作,我想不出實質意義何在。因為,該改革的不是單一招生管道,而是調整整個技職人才培育的方向及結構。總之,現行大學過多,以及高職教學是否正常化,是更根本性的問題來源。

討論技職發展,還得看國家產業與人力資源政策

社會人才的培養,大抵上分為四種路徑,一是職業訓練班、二是高中大學等博雅教育、三是技職教育、四是近年蓬勃發展的實驗教育與自學等。甚至教育部近期提出專法的社區大學,也扮演著一定的角色。

如同我在先前專欄所討論的,多年來政府為了產業轉型,人才培養走向多元、創新、延後分流等方向。技職教育也是如此,這沒有對與錯,而是國家政策主軸定調後,技職教育或其他體系配合主軸發展。

若要去討論「台灣技職為何不能像德國那樣」的議題,我們除了缺少工會與勞權能量、德國工商總會、聯邦教育訓練研究所等等角色存在,也得認清我們仍然必須從國家的主軸發展方向開始改變。

一個國家的教育制度就像一艘航空母艦,技職教育只是機身上的單一引擎,要改航道,必須去轉航空母艦的方向盤,然後引擎配合修正,而不是在未轉方向盤前,單一引擎隨意學著其他架飛機自行噴射。這也不是單一艘航空母艦的事,還得看看同時飛在旁邊的勞動、經濟等航空母艦正在做何種航道飛行的調整。

當然,國家主軸發展政策一直到技職教育這一整條思路是否具體、明確,那又是另一個大議題。

以技職本位討論技職,真的好嗎?

多年來職校生學習的專業科目,是否有對準業界職能?若有,是依循什麼樣的工具在對準?職能基準嗎?若無,那麼在眾多招生管道中的聯合登記分發,去要求專業科目總分要大於共同科目100分限制,真有實質意義嗎?這將讓彈性權重改革效力大打折扣。

更本質性的問題是,以職業訓練、高中大學博雅教育以及技職教育來看,職業訓練極度貼近職場,博雅教育則是全人教育,技職教育介於職場與全人教育之間。那麼,技職教育該多麽貼近職場才合適?技職教育的定位與功能是更深一層的教育哲學問題,也是教育部應該去論述清楚的地方,才能更引領社會各界「為國家發展而討論技職」,而非淪為「以技職本位討論技職」。

評論/勞基法修惡,誰替技職生喊話?

原文2018/1/2刊載在udn《鳴人堂》網站,標題為「勞基法修惡,誰替技職生喊話?

文/黃偉翔

回顧2017年,最大爭議事件之一就是《勞基法》再度修法,勞團與青年、學生團體等萬人響應的「1223反勞基法修惡大遊行」,是勞動部(行政院?)點燃的火;而另一邊的教育部,近年來不只用力推校外實習,更透過各種政策鼓勵技職生先就業。民間團體大喊的「勞基法修惡」的這個惡,是衝擊到貴族勞工、還是技職生出身的弱勢勞工?修法對整個技職教育發展,是好事嗎?

技職生的勞動權益誰來顧?

勞基法修法絕對影響著全國勞工勞動權益,事實上,勞工適用勞基法的情況,其實不會因一般教育還是技職教育畢業而有所差別,那為什麼要特別提到技職生呢?因為在這波勞基法修法過程,對優質職缺、高收入的「貴族勞工」影響不大。然而,就業市場有更多的職缺,是由那些邊際廠商所開出來的,這些職缺通常可替代性高、需輪班、勞力密集。這裡有著許多「弱勢勞工」,這群弱勢勞工最大的勞動力來源,就是技職生。

對於勞基法修法,如開放加班時數延長、輪班間隔縮短,以及從7休1放寬至14休4、工會覆蓋率低等爭議已有許多人討論,這裡恕不詳談。讓我們暫時把視線從勞動部身上移到教育部,在技職教育部分,近年的大方向就是強化學生校外實習、畢業先就業,另外還有產學合作專班等突破性改革。

教育部努力把技職生推向職場固然是好意,也符合技職教育的務實致用立場,但技職生在職場的勞動權益誰來顧呢?他們經得起未來可能在高強度工作狀態下連續工作24天的極端狀況?

弱勢青年勞工更沒有保障

教育部除了大力推動技職生校外實習,因蔡總統政見而催生的「青年就業儲蓄帳戶」,透過補助鼓勵18歲高中職生畢業後先就業;「五專展翅計畫」,同樣透過補助鼓勵五專後兩年有薪實習並於畢業後先就業;甚至即將推動修改的《學位授予法》最快2018年8月實施,讓許多技專校院與企業開設的產學合作專班學生,得以先讀兩年取得副學士學位後先就業,工作數年後再回來補足學分換學士學位。

這些都是教育部透過法規、補助等政策,引導實務性人才及早進入職場,目的是讓其他非專班的技職生也能被影響,願意先投入職場,產生風氣、扭轉社會唯有讀書高的價值觀。

在林全上任行政院長後一直到賴清德強推修法,過程的勞動權益擺盪,作為勞工中各方面來看最弱勢的青年技職勞工,一方面沒有特定專班的輔導團保護、在職場議價能力弱、又須要賺一份薪水養家活口,這群人是否成了這次勞基法修法中,最沒人關注、卻又影響最大的族群呢?

技專校院弱勢生比例很高,高到一般人無法想像。過去許多弱勢生在求學期間,除了背負學貸,更要為賺取生活費而花大量時間去打工,耽誤了課業學習,造成惡性循環。即使未來國立科大多收些弱勢生,但以目前學校公私比為2比8的技專校院來看,弱勢生大多仍會流到學費相對較貴的私立學校就讀,甚至有些私校還得面臨退場危機。

法規上的建教合作專班學生、見習生、養成工、技術生都不適用勞基法,有屬於自己的法源,「學生實習」究竟是不是同時具備勞工身份的學生?或許等到教育部的實習專法見光後,才可能有進一步的身份關係釐清。

技職生打工族的權益何在?

勞基法雖作為最低限度的勞動條件依據,但許多廠商根本不當一回事,以多所大專院校學生團體調查的「學生打工地圖」可發現,在10所大學周邊的500多間店家,就有八成違法,其中以沒保勞保為最多數、且薪資待遇低於勞基法規範。試問,多數在外打工、實習,及早進入就業市場賺取生活所需的技職生,他們的權益何在?

談到台灣要發展經濟,政府一定會強調技職教育在培養人才上扮演的重要角色,但技職教育的抬頭,不能只靠喊著社會價值觀要翻轉的口號,也不能只靠教育體系內調整技職教育體質,而是靠勞動現場的實質勞動環境條件、薪資水準、職涯發展等從裡到外改變。

這次修法如何衝擊到技職背景勞工?是否有人評估過對招收技職教育學生影響?或許這是勞動部修勞基法期間,教育部應扮演的教育角色,在這時間點上,《勞動教育法》的立法,成了長遠看來必須走的路。

技職教育在社會地位上的翻轉,需要靠實質勞動條件與待遇的提升,面對這次民間大喊「勞基法修惡」,恐怕會讓更多家庭不願送小孩到技職教育就讀。

評論/技職問題百百種,政府應正視「行政院技職教育審議委員會」

原文2017/11/21刊載在udn《鳴人堂》網站,標題為「技職問題百百種,政府應正視「行政院技職教育審議委員會」

文/黃偉翔

不論是與技職選手相關的國際技能競賽、技術士證與職能基準,或是國家資歷架構、產學攜手合作計畫、產學訓合作訓練計畫,以及技職教師須具備工作經驗規定……等,隨意列舉幾個,都是跨部會議題。但至今除了「青年教育與就業儲蓄帳戶」有經特別協調,並動用許多政府資源外,其他技職議題呢?難道儲蓄帳戶方案會比這些常態性技職政策還重要?

日前我受邀出席「黃昆輝教授教育基金會」技職研討會,討論到技職教育的分工,現場許多專家提出大大小小的問題,也有不同領域的人才培養困境,這些問題都有個共通點:台灣缺少「實質的跨部會協調機制」。

以台灣人力資源政策的「技職人才培養」為主體來看,基本盤是教育部、勞動部、經濟部,或許再加上一個國發會。如果今天是討論技職農業人才培養,又要加入農委會,可見「以技職為主體的常態性跨部會協調機制」是非常需要的,難道我們沒有嗎?若有,那為何不真正善加利用呢?不可能總想放在教育、勞動、經濟部次長平台處理吧?在過去處理議題經驗,因為資源分配或業務衝突情況下,有單一部會內各單位的協調問題,不然就是各部會間的角力碰撞,這些實務上我們都清楚。

根據《技術及職業教育法》第四條,規範了「技職教育審議會」單位的法定地位,也就是目前的行政院技職教育審議會的法源。但我深入瞭解後發現,委員名單都是一時之選,但上次開會已是今年2月,而且只是第一次開會,會中討論了「技職教育政策綱領」草案。然而,這單位的存在似乎就只是每兩年至少開一次會,這樣是否太可惜了?

如果礙於法規文字不夠精確,或許可以請立委協助修法,畢竟《技術及職業教育法》公布至今也兩年多了,也該到好好檢視一番,尤其是那些窒礙難行的條文。

在我與幾位技職學者們當初的想像,「技職教育審議會」是一個常態性討論技職跨部會議題的院級單位,根據技職(實務性人力資源政策)相關重點議題與問題,定期協調與決策。舉例而言,光是我國的技術士證、職能基準開發與應用,以及國家資歷架構,便值得台灣在面臨學歷貶值之際,好好探究一番了。

此外,像是行政院最近處理的五缺(缺水、電、地、工、人才)議題,其中兩缺是缺人才及缺工,難道不是對技職的警訊?代表技職教育從定位、分工(例如與勞動部職業訓練合作)、資源挹注,以及相關議題都需要去實質檢視。

雖然行政院對五缺拋出了解決對策,但昨日技職研討會上,被提出的問題仍是百百種,全程都在場的教育部技職司長應該很有感觸,許多問題都是經年累月長期累積下來的,輔以勞動條件與環境共同鑄造而成,究其實並非教育部自己能夠處理的。因此,在行政體系內,技職司需要一個穩定幕僚的協調機制,協助解決各種複雜疑難雜症,就看政府高層是否重視。

為了落實蔡英文總統政見的「青年教育與就業儲蓄帳戶」,政府高層因而特別協調過各部會,但這樣的個案協調經驗,不可能成為往後處理各種議題的模式,假如換了總統或執政黨,台灣的行政體系還會繼續重視「青年教育與就業儲蓄帳戶」?我想這個問題誰也無法保證。

為了台灣長遠發展,應該是建置一個常態永續機制,務實地處理複雜的實務性人才培育議題,而政府手上這個有法源依據的行政院技職教育審議會,是現行可善用的單位。如此,關心台灣前途的技職人不必再感到慌忙,只能乾等總統、行政院政務委員,或是教育部長等決策者,在各種繁忙業務中得以關愛到技職這塊亟欲灌溉的園地。

政府若真想有制度性地解決技職議題,應該投入更多注意與能量在相關單位,做好人才培育這基礎工程。

評論/當民間聲音淪為一言堂:技職公共討論的困境

原文2017/11/17刊載在udn《鳴人堂》網站,標題為「當民間聲音淪為一言堂:技職公共討論的困境

文/黃偉翔

近期全教總對教育部提出的技專考招變革有許多批評,透過實質行動施壓教育部,成功促使變革暫緩。變革暫緩的確讓政策獲得調整與討論機會,但實質上民間對技職政策論述幾乎淪為一言堂(或「零」言堂),對技職政策長期發展並不健康。

教育部端出的技專考招變革勢必影響每年十幾萬的職校生,以及老師教學、學校課務安排等,因此需要來自民間的討論,讓政策形成過程納入更多元的聲音。若民間意見都來自於同一把聲音,且在公共論壇上很少看到其他利益關係人如職校校長、家長、學生,甚至意見領袖與相關研究技職政策學者的見解與討論,將導致政策形成過程不夠周全。

公共討論不足,無力招架政策反复改變

以這次技專考招為例,雖然全教總提出質疑的行為是值得肯定的事,但在此次發展脈絡中,當全教總開記者會、立委站台與背書質詢時,教育部卻完全沒有招架之力,民間也無其他具體論述出現,就這樣讓單一組織影響了政策方向,恐怕不是好的現象。

不論教育部內實質決策機制狀況如何,一個經過技專招策會、技職司工作圈耗費許多心力研擬出來的政策,如今居然說變就變。而目前技專招策會也仍無法真正回應相關疑慮,無法替教育部端出來的政策辯護,更是麻煩之處。這樣反覆的情況不是唯一例,立委高潞‧以用就曾因教育部對產學攜手名額處理方式反覆,提案要求教育部檢討,並提出技職教育政策主軸的論述。

但這樣的朝令夕改現象並不能全怪教育部,而是民間論述容易淪為一言堂。許多技職議題上可發現,有心人士只想在檯面下找立委「喬事情」,而不是透過公共討論。當這樣的情況一再發生,若沒有其他論述相制衡,朝令夕改就是受到施壓的當然結果,技職教育發展就會更朝向民粹。

缺少民間的聲音,反映了技職的弱勢

回想前陣子炒得火熱的高教XYP改革,立法院教育文化委員會不僅排了專案討論,民間幾個主要勢力透過媒體不斷對話與攻防,公共論壇上也有許多高中教師與社會人士提出觀點與分析,讓各種論點越辯越明。

反觀這次的技專考招變革,不要說立法院了,當全教總大聲喊出他們的主張時,民間卻少有其他聲音,感慨的是,這技專考招影響著所有技職師生,為何似乎都噤聲了?為何技職在公共討論是如此弱勢,值得我們去深思。這樣的弱勢,不只發生在這次技專考招變革,在過去許多技職政策變革,公共討論也不多,或僅淪為口水罵聲。

全教總的施壓,促使技職考招變革暫緩

目前最新技專考招狀況,在全教總施壓,且有立委背書於立法院質詢後,原訂107學年度上路的三大變革「甄選入學第二階段採計專題及專業科目報告成績」、「各校系登記分發自訂權重」、「繁星錄取生不得再報名甄選入學」暫緩實施,更取消「原定111學年將刪除的甲、乙級技術士證報技優甄審資格」。另外,各校系登記分發自訂權重部分若實施,將加上「專業科目加權後總分須大於共同科目加權總分100分」限制。

不只如此,全教總還踢爆教育部今年起推動的「實作評量」,一個對準課綱內容的專業實作標準化檢測評量,並主張應檢討現有技術士證在技職校院產生的弊病與配套,而非教育部另外建置一個測驗。

「實作評量」是教育部為讓職校實作教學正常化,提出符合課綱內容的檢測評量,它類似會考性質,而非升學考試科目。但全教總反對,認為技職生的目標是為了就業,學習就該以職場導向的技術士證為主,多了一個檢測更讓技職師生疲於奔命,並表示不少技職老師支持考技術士證。

技職生應以課綱,還是考技術士證為學習目標?

究竟技職生實作學習,應該以課綱技能領域與實習為主,還是以職場技術士證為目標?顯然目前開始研議實作評量的教育部認為應以前者為主,心有餘力再去考技術士證,技專招策會也公開表示此立場。

技職教育夾在貼近職場的職業訓練,以及高中大學全人教育體系之間,就功能性上要如何異於這兩者且有實質定位?尤其面臨少子化困境與知識經濟來臨,高職生到底要學什麼?所學的技能要多貼近職場?教育部應提出完整論述說明,才是這次變革的問題本質。

選擇念高中或高職,就只因升學考科與能就讀的大學機會不同而已嗎?科技大學是技職教育的一環嗎?為何要冠上「科技」才是技職大學?甚至課程架構走EAC或TAC?技職教育該走向何方?這些沈積了許多年的疑問,都待教育部提出說明釐清,才能扭轉民間社會對技職教育在升學體系中的弱勢印象,讓更多人關注技職議題,開啟更多元的公共論述。

若論述夠清楚,相信真金不怕火煉。

評論/榮耀的技職國際賽幕後,不能只靠勞動部在拚

原文2017/10/31刊載在udn《鳴人堂》網站,標題為「榮耀的技職國際賽幕後,不能只靠勞動部在拚

文/黃偉翔

技職國際賽上,看不見台灣教育部身影。也曾幾何時,教育部長官認不出技職國手的臉孔,對技職競賽項目更不如體育賽事熟悉。然而,若將這般陌生看回過去數十年,也可以理解為什麼為國奉獻青春的青年始終得不到政策的支持,更何況選手的後續發展了。

這些陌生,或許是因為賽事歸屬勞動部底下業務,但從教育部過去的公開發言發現,把技職教育視為經濟的附庸,每每提到技職,就只是冰冷冷的就業率、填補缺工的工具,而非一個具備主體性的生涯發展體系,這些年還多了個熱門詞:私校退場。

我所提到的技職國手,雖然是勞動部每兩年選拔一次的國際技能競賽代表選手,卻幾乎是正在就讀技職校院的學生,項目包含西餐烹飪、汽車技術、機器人、門窗木工、花藝、冷凍空調、焊接、餐飲服務……等51項;台灣1970年加入主辦該賽事的國際技能組織(也是世界最大技能組織),除了青年技術競賽,各國更透過這個國際平台,交流技職教育與職業訓練;目前國際技能組織的會員國已近80個。

甫落幕的第44屆國際技能競賽共有58國、1,251位技能好手,台灣奪4金1銀5銅27優勝,獲獎率88%排名世界第四。看似風光的成績單底下,究竟還有哪些問題?而為什麼我認為這不該只是勞動部單一部會的事而已?更是經濟部、教育部等部會可以一起共同努力的國際賽事。

競賽作為人才培育的樞紐

以俄羅斯跟中國為例,他們才參與不到五屆,在今年的競賽表現上都超越了台灣,主要原因不只是砸資源,更是將國家人才培育政策融入競賽之中,厚實整體勞工技能水準。

2015年俄羅斯爭取到2019年第45屆國際技能競賽主辦權,令我驚訝的是,俄羅斯主辦國際賽的其中一個KPI是「四年培養100萬名技能選手」,從2015年開始到2019年國際賽,增加幼年、青年到企業三層級的技能選手數量,全面厚實俄羅斯技術人力。這有更深一層的思維:如果選手是每5人中選一位,代表100萬選手背後有500萬青年投入技能學習。

中國更是積極,將競賽基地設置在主要技工學院或產業園區,並放入《中國製造2025》高階技能人才培養政策中,數週前也爭取到2021年第46屆國際技能競賽主辦權,這些都與中國近年積極發展技職人才培育方向相呼應。

或許有人會拋出質疑:「競賽歸競賽,業界歸業界,會不會比的內容在實務上無法使用?」早年確實如此,但至少近幾屆,國際技能組織將競賽內容與產業職能連接,部分競賽內容委由業界出題,技職國際賽不再只是無意義的「單一技能重複演練」過程。

看回台灣,雖然勞動部好像有心要發展職能基準,但教育部體系的學校等應用端,尤其是技專校院,是否願意開設職能基準導向課程?讓所學對準業界能力所需,又是另一個困境。

競賽激發青年學習技能的興趣

競賽是手段,目的是激發青年培養技能的興趣!

勞動部次長、同時也是國際技能組織副會長的林三貴不斷積極宣導上述的理念。確實,這次主辦技職國際賽的阿拉伯聯合大公國,四天賽程有超過8萬名當地學生到場參觀、體驗技藝,進而勾勒他們對未來職業的想像。

沒錯,選手比賽過程,不論是美容、餐飲或是工程類賽事,全程開放給民眾觀賞、國際媒體攝影,現場更有體驗工作坊,不讓學科知識獨厚,技能學習更能成為普世價值。——而這就是教育部應該努力的職業試探部分。

當然,用技職國際賽事來比較,對台灣政府的行政單位有些不公平,但至少,政府可以從國內每年舉辦的技藝競賽、技能競賽開始,配合國中小與民眾,推廣職業試探及職業介紹這樣的鏈結,不論要試著對應到課綱技能領域的學習,還是勞動體系的職能,都是可以去規劃的。(編按:今年教育部技藝競賽有開始往職業試探方向努力)

目前有此規劃的,就是每年舉辦全國技能競賽的勞動部中彰投分署,會邀請中彰投地區的國中學生到競賽場走一圈,但若教育部能加入並一起規劃,視之為職業試探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對青年學習技能興趣的培養、職業的認識,勢必有大大提升。

直至現在,好多人到大學、碩博士畢業,才開始意識到「未來要做什麼?」問題,這問題的本質是,台灣教育體系不夠重視國中小職業試探,全民對於職業沒有想像,只能依循升學途徑不斷地盲目走。

圖/取自WorldSkills Abu Dhabi 2017

透過國際賽平台拓展產業跨國合作

產學交流與合作,是技職的另一個重點。舉例來說,Samsung是目前技職國際賽官方的主要贊助商,據悉,這一屆贊助了5千萬美金,換算台幣約15億,背後目的是什麼?除讓技職國際賽的各國選手、教練團及廠商,都用Samsung相關產品,也為企業佈局加以盤算。今年在國際賽上更舉辦國際記者會,雖然一些比賽項目贊助商來自世界各國包括中國,但完全看不見台灣產業的蹤跡。

曾在專欄中提過,對於台灣國際空間現況,可以讓企業透過技職國際賽這國際NGO平台,讓產業得以在非國與國架構下,跨國實質合作。

透過技職國際賽進行產業佈局的趨勢,對此,中國的競賽贊助商、西安開源電子實業公司董事長王公儒受訪時指出,中國政府領導層級下令要透過技職國際賽拓展人才培育與產業版圖。據悉,技職國際賽剛結束,中國人社部已經在規劃帶領產業贊助技職國際賽,以及籌備接下來的培訓計畫。「亞洲企業都想參與其中,在技能最高水平賽的賽事,卻沒有選手用你的產品,那還算是一流的企業嗎?」王公儒強調。

圖/作者自攝

國際技職論壇不見教育部蹤跡

作為主辦競賽的國際技能組織,在組織定位上已從過去舉辦競賽的角色,轉型為世界技能發展的主要推手,除展開各種技能發展研討以外,技職教育與職業訓練制度的探討也蓬勃發展。在今年賽事上,就有各國技職教育與職業訓練論壇首腦論壇,共同思考全球技能發展趨勢,各國的發展經驗也得以在其中獲得交流。

值得留意的是,在這場研討人才培育政策,以及產業探討技能發展的國際重點場合,卻看不見台灣教育部的人員出席,也許,這樣的缺席呈現了台灣技職發展在各部會分工架構下的發展困境。

圖/取自WorldSkills Abu Dhabi 2017

技職選手的後續培養

過去數十年間,這些國手大部分保送到明星科大就學。然而,技職國手與體育國手最大的不同,前者比完一次後就得回歸一般教育體系就讀,後者則是在體育生涯結束前,一直比賽下去,所以「技能特化」下的技職選手,如何回歸到原有的教育體系,甚至他們的後續培養及投入產業後的定位是否明確,這些仍須政府多花心思去瞭解並解決;這不只是技職國手,國內技職選手、廣義技優生都有這份需求。(編按:教育部砸2千萬,送國際技能競賽選手出國增廣視野

技職國際賽所追逐的不僅是成績所代表的國族榮耀,也是推廣青年與婦女學習技能、產業尋求合作的場域,政府更可透過技職國際賽檢驗人力資源的佈局是否完善,缺失如何改進,並研討未來的人才培育政策、擘畫產業藍圖。

這樣的國際技能組織,目前全球已有歐洲、美洲等區域型的組織,亞洲地區則尚未成立,若台灣政府願意重視此平台,也不妨以參與國際事務的大戰略思維積極參與運作,如透過技職國際賽推動新南向等,它都是一個充滿想像以及可能性的平台。

而這,終究不是勞動部單一部會的事而已,更需要教育部、經濟部的跨部門合作,甚至是行政院層級的政策研擬,才能協助台灣的技職教育走向國際,也才能夠以技職教育參與國際社會。

圖/取自WorldSkills Abu Dhabi 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