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如何打造新時代技職人才?——從《技職教育政策綱領》談起

原文2018/10/29 刊載在udn《鳴人堂》網站,標題為「如何打造新時代技職人才?——從《技職教育政策綱領》談起

文/黃偉翔

台灣技職教育的長期處於定位不明的狀態,若鼓勵學生畢業後先就業,直接面對快速變化的產業經濟,似乎不能只有高職學歷與學力;若鼓勵學生繼續升學或追求明星科大,又會被扣上技職教育「要拚就業力、不是拚讀書力」的大帽子。

究竟技職教育該何去何從?答案或許就在2017年3月行政院公佈的《技術及職業教育政策綱領》之中。

不要小看這份技職政策綱領,它規範了台灣未來技職教育的發展藍圖,包括願景、目標與具體方向。綱領中明確指出技職教育目前所面臨的困境——學用落差問題嚴重——這表示技職教育體系的培育內容,未能回應產業需求。

這份由行政院層級的「技術及職業教育審議會」定制的政策綱領,由林萬億政委、跨部會首長、各領域專家所組成。第一次會議中,召集人林萬億說「技職教育的翻轉,雖由教育部主責,但屬跨部會議題,需有上位的國家教育政策引導,重新思考技職教育方向。」

誠然,跨部會協調出的技職政策綱領,正是多年來技職工作者們的期望。以農業人才舉例,教育部就必須跨部會與農委會討論;醫護人才需與衛福部討論;觀光運輸人才則需與交通部協調,以強化實務與課程的連結。更何況,技職教育領域多元豐富,需要教育部跨部會協調的單位不少,而這些單位皆有列於政策綱領中。

過去,「跨部會」總被戲稱為「跨過部會就不會」,但這審議會是由行政院層級召集,負責協調各部會,並共同制定的技職政策綱領,明指技職教育的未來圖像。這份政策綱領,會成為各技職相關政策制訂過程的依據,因此綱領是否具備遠景,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圖為參與活化校園計劃的配管暖氣國手張翔舜。
圖為參與活化校園計劃的家具木工國手鄭欽豪。

未來的技職人才圖像:是專業人士,也是創新者

政策綱領指出,技職教育未來將朝著更彈性的學習制度、創新的教學內容、暢通的回流教育管道。綱領又為回應國際上的《2030年仁川教育宣言及行動框架》與《2016-2021技術及職業教育與訓練策略》,強調未來技職教育不只教授各領域的實作技術,技職生更需具備改良技術能力,以及對未來世界的想像、創業家的精神等,並以未來職業創造者作為目標,帶動產業朝向創新發展。

簡單說,就是技職人才不能只學技術,還要具備知識基礎與創造新興職業的潛力,就像技職教育資深學者、前教育部長楊朝祥所說的「具備知識基礎的專業技術人才」。

我認為,這定位相當符合國際趨勢。前陣子我到台灣IBM討論導入美國IBM的P-TECH課程模組到五專學制,P-TECH是根據企業需求人才所提出的能力發展藍圖(skills mapping),與學校共同規劃課程與授課,並導入IBM的資源。IBM眼中的技職人才,不是藍領、白領,而是新領(new collar)人才,即指具備科技能力、軟實力的科技工作者及中階技術人員。

不論是政策綱領所指的「創新創業技職人才」,或是外商公司IBM強調的「新領人才」,都回應了同一件事:在機器自動化與數位經濟時代,技術人才勢必具備一定的知識基礎,解決國外所謂的技能落差(skill gap),並且具備解決問題能力、實務經驗與數位科技能力。

若「培養具備實作力、創新力及就業力之專業技術人才」為今後技職教育的願景,技職教育或能逐漸脫離以往被視為產業與經濟的附庸,改以創新與技術改良為目標,從而帶動產業發展。

技職不應淪為產業與經濟的附庸

技職教育非職業訓練,不應完全淪為產業服務的角色。實際上技職人才在勞動力市場中,受到人才光譜的兩方夾殺,一方是自由人本的博雅教育,另一方是貼近產業需求的訂單式培訓,如職業訓練等。

技職教育長期在兩端光譜中游移,僅僅隨著不同時期教育首長的政策理念,時而學術課程多一些、時而實作課程多一些,如最近108新課綱中,高職就增加不少實作時數。

此外,實驗教育三法通過,諸多新興培養技能人才的實驗教育、自學型態出現,再加上少子化、私校退場的衝擊等,讓原本就處於弱勢的技職教育辦學受到更多挑戰。因此,實質定位必須先確認,技職教育才能往前走。

然而,我認為至今難以實質定位的問題源頭在於,台灣政府對「技術及職業教育」尚未有精準定義。「技職教育」四個字,不該只是教育部行政單位管轄的劃分,或僅是「務實致用」來稱呼其精神,這樣的定位並沒有踏實的意義。

舉例來說,屏東大學是由屏東教育大學、屏東商業技術學院合併成立,校內學生一半來自高職、一半來自高中,那屏東大學算不算技職教育?

另一個層次的舉例,外科醫師具備許多技術含量,從事深度技能的不斷操作與演練。然而,這不但不會被視為技職教育,且還能獲得不同於技職體系的政府資源與社會呼聲,試問這公平嗎?這可當作台灣在教育發展上資源分配的依據嗎?

所以,「技術及職業教育」究竟如何定義?這定義不該只是「教育部技職司」所管轄的學校,才稱作技職教育。唯有定義明確,才能進一步確立技職教育在人才培養的光譜上要站在哪個位置,並合宜地與職業訓練、大學教育及實驗教育有所區隔。

Skills for U集結八位技職國手攜手高職生團隊,協力將一個貨櫃吊進國小,活化校園閒置花圃。
高職生團隊協力將一座大鵬國小校園閒置的花圃,改造成多功能藝文展演貨櫃教室。

技職不只回應產業需求,也應回應社會需求

技職教育真正要回應的不只產業需求,而是「社會需求」。很多人在談論,如何讓技職被看見、被重視?我想,這不能只強調技職教育的經濟面功能,還要讓社會看見技職群體的社會參與。

我認為,新時代技職人應透過「技能」為媒介,促進社會融合。舉個例子,今年Skills for U與八位技職國手及數間高職學校,一起活化偏鄉老舊、擁有閒置空間的大鵬國小。位於新北萬里的大鵬國小,是班級數18以下的偏鄉小校,不只校園中有塊閒置空地,當地小朋友一直以來都缺乏表演藝術課程的展演舞台。

Skills for U從今年初開始規劃、設計,一直到暑假為期20天的改造過程中,不僅集結八位技職國手攜手高職生團隊,技能涵蓋油漆、花藝、配管、板金、木工、造園、設計與配電等領域,更將一個貨櫃吊進國小,協力將一座校園閒置花圃,改造成多功能藝文展演貨櫃教室。

參與的四間高職六科系學生,有機會透過專題實作課程,一改過去校內單一目的性的技能學習,讓技能所學實踐在「社會目的」的改造偏鄉行動中。

社會目的指向的社會問題、議題不只有偏鄉,若以更大格局來看,應是指向聯合國永續發展目標(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SDGs)所關乎的教育、海洋生態等17項目標及169項具體目標,而這些正好能發揮技職教育各領域所學技術。

此外,還有擁有80會員國的國際最大技能發展組織WorldSkills,也開始展開一系列的BeChangeMaker賽事,該競賽的目的是基於技能,發展社會創新,並同時回應社會永續SDGs與自由市場(商業模式)。這意味著技職人才使用所學技能時,應融入更多社會議題,嘗試透過技能解決社會問題。

因此,技職人才的培養過程,不僅包含基礎技術與技能、創新創業思考,還得加入社會人文關懷、國際格局、社會永續思考等,才是新時代的技職人才。

非營利組織角色的參與,也是總統蔡英文教育政見中「重新架構技職教育」具體指出的部分。 圖/取自蔡英文教育政見PPT。

技職教育發展應納入更多利害關係方

政策綱領目標三提及,產官學協力培育技職人才,我認為,應該再加上「非營利組織」,才能讓政策發展過程,吸納民間豐沛能量,作為政策推動與論述的動能,並涵融更多元利害關係方的互動。

建構多方利害關係人共同促進技職教育革新,是讓技職教育發展不再淪為少數人決定,而是涵融多元意見、價值、思想、領域,建立更完整論述的過程。只有涵融更多元的完善論述,才能保有技職教育的發展,不會因非專業因素影響發展過程與結果。

非營利組織角色的參與,也是總統蔡英文教育政見中「重新架構技職教育」具體指出的部分(如上圖)。

若說《技術及職業教育法》是技職教育的憲法,那麼《技術及職業教育政策綱領》就是技職教育的發展手冊,但受討論度卻十分低落。期待有這麼一天,大眾在討論技職教育不再只有學用落差、外國技職比台灣好、就業率等表面議題,應討論更深層的議題,而技職教育的核心就在這份技職政策綱領之中。

評論/技職奧運時代來臨,國慶卻沒技職國手身影

原文2018/10/9 刊載在udn《鳴人堂》網站,標題為「技職奧運時代來臨,國慶卻沒技職人身影

文/黃偉翔

隨著2016年新政府上任,總統蔡英文時常對社會喊話「技職應是主流」,我們技職人聽了很期待,期待實質改變的出現,但光看諸多國家層級的重大活動中,仍然只表揚體育,沒有技職。

這次國慶中,國慶籌備委員會安排了雅加達亞運國手英雄列車,更與教育部、體育署、奧會合作,邀請奪牌選手參加國慶典禮,亞運國手將從總統府前經過後,展開英雄式的列車大遊行。對這樣的節目安排,我覺得非常好,體育國手們太值得社會重視與鼓勵了!可是同樣屬於奧會模式的技職國手,參與的不只是亞洲賽層級,而是世界級的賽事,卻鮮少有被府院如此重視過。

「為國爭光」的兩樣情

目前有80會員國參與的技職奧運國際技能競賽,同樣以奧運模式舉辦,技職國手團隊同樣與各國競爭只為替台灣拿下世界獎牌、同樣不能拿中華民國國旗、同樣是中華代表隊(Chinese Taipei)、同樣要在目前國際舞台的夾縫中努力被看見,更同樣要投入多年青春培訓。不同的是,府院的重視程度。

技職奧運除了世界級的賽事外,更有亞洲賽、歐洲賽、美洲賽等區域性的高水準技能賽事,上月底剛結束的歐洲賽(EuroSkills),超過28國家、500位歐陸各國技能好手參加,更有超過10萬名觀光客參與;而今年底,台灣將派出國手前往阿拉伯聯合大公國參加亞洲賽,卻不曾聽到府院層級公開喊一聲「加油」。

技職奧運比什麼?包括汽車技術、木工、珠寶金銀細工、美髮、美容、花藝、油漆裝潢、西點製作、餐飲服務……等50多種技能領域。台灣自1970年開始參與,每兩年參加一次世界賽,近年成績都在世界前十名,更曾獲得世界第三的好成績,拿下不只一面世界金牌。2017年阿布達比世界賽,台灣拿下4金1銀5銅27優勝,獲獎率世界第四,超越許多世界主要經濟體、國家。

2018歐洲技能競賽開幕式。 圖/EuroSkills提供

技能發展也需產業化

近年經常被討論的運動產業概念,是基於體育發展的新興領域,政府更通過了《運動產業發展條例》,但我想問的是,技職競賽背後,何嘗不是技能產業?教師、教材、教法、設備、耗材、防護裝……我認為這整個技能產業鍊的貢獻,不輸給人們經常討論的運動產業,若能發展起來,將讓許多台灣相關企業受惠。

而當技職奧運時代早就來臨,各國團隊為爭取技能榮耀,平時無不投入苦心。以台灣培訓團隊來說,是多少培訓老師在工作之餘撥出時間,只為培育為台灣爭光的技能好手,這群團隊鮮少喊苦,永遠默默為台灣奉獻。

以高職老師為例子,平時教學行政庶務外,有的還要肩扛招生與煩惱經費夠不夠、哪裡來的問題,還需抽出額外時間指導技職選手。而技職選手為了選上國手,以及選上國手後為有好成績,無不自我犧牲無怨地申請休學,畢竟不可能邊讀微積分,邊練比賽技術吧?國手們為了站上國際舞台,也只得先暫停學業。

檯面上的國手只是一部分,歷年來,為選國手選擇休學,卻未被選上的後續發展,不為人知的情況,不在少數。

光是10月8日才剛選拔出來的新一批世界賽的技職國手,明年8月將代表我國參加俄羅斯喀山舉辦的世界賽,但新聞報導一片靜悄悄,也未見政府重要高層人士出面喊話。

此刻,從府院層級看回部會,其實教育部、勞動部近年來是更重視技職,可是對於整體社會氛圍,仍需要府院人士的「登高一呼」,否則當許許多多技職人與關心技職教育的人士,看見國慶只有體育英雄列車,技職國手團隊卻乏人問津,或許在這樣的比對之下,也才能真正地體會到何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吧。

評論/苦練決勝負,人格定未來——談技職國手養成教育

原文2018/7/31刊載在udn《鳴人堂》網站,標題為「苦練決勝負,人格定未來——談技能競賽國手養成教育

文/黃偉翔

過去我曾報導〈為國爭光 社會卻容不下他〉,介紹一位代表台灣參加國際技能競賽的國手,付出多年青春投入培訓與比賽,並在國際賽事奪下室內配線優勝獎而保送台科大就讀的故事。

也許讀者會猜想,這名國手的未來或許是一路順風,甚至是更為發光發熱,但在現實中,這位國手後來自請退學,服完兵役後求職,又僅因私校高職學歷沒人要。更慘的是,訓練多年的國際賽技術,並不完全符合台灣產業的需求,當我發現他時,他已結束國手生涯五年,正在工地做著日薪千元的工作,工地師傅還嫌棄他。

這是多麽令人心痛的一幕。

報導一出,他的母校台科大、培訓國手的勞動部、負責技職校院的教育部,都被社會輿論、立委們質詢罵得很慘、很慘,然而這非原先報導的用意,各界對相關單位的責難也不盡公平。甚至有人更批評是該國手性格、心智不健全的原因才導致他「淪落至此」,我也得說,這樣對當事人的評論也有些無辜,因為沒有青年願意有這樣的孤僻行為。

對於求學輔導,教育部近年推出了技優領航,攜手各科大照顧技優生;面對國手兵役問題,其實也已經修了《兵役法》,符合資格的技優國手僅要當12天補充兵即可;求職,則是自由市場,技能國手若還需要政府過度介入與保護,甚或協助就業,會是好現象嗎?

而就此議題,我們該聚焦在真正的問題上——選手培訓與養成的過程——而教練與老師所扮演的角色尤其重要。

人即目的,而非工具

今年8月6日起,勞動部所舉辦的全國技能競賽,經過3,095位選手參加預賽,共有788位選手參加決賽,爭取殊榮,並有機會成為2019年各領域技能國手,參加有78會員國的國際技能競賽,為台灣爭光。

在競賽的背後,有部分選手花了三年、五年光陰「備戰」,筆者曾進一步追問選手最初的參賽年紀,發現參賽年齡竟已下降至高一生了。這趨勢不是不好,而是有部分老師習慣物色聽話的高一、二生,因為「聽話」,所以老師給予什麼指令,學生也就理所當然的配合,於是開始拚命的練,只為了培養出奪牌選手——甚至是國手。

為何這些老師要這麼拚命帶選手呢?其中有個人榮耀因素,也有來自環境的壓力。以高職生的立場而言,比賽成績好甚至選上國手,不僅有獎金可拿、出國比賽爭光,理想的話,還不必參加升學考試即可保送明星科大就讀,何樂而不為?而對技職學校來說,這樣的結果還可以點綴榜單並外溢到招生的成效上,既然制度如此設計,何能不吸引學校與學生紛紛投入競賽呢?

但是,技職教育非職業訓練,仍蘊含全人教育的元素。「人即目的,而非工具」,相信這句話所有教育工作者都懂,那為何有部分老師,明知道過度培訓將剝奪這些青年接受素養教育與人生體驗的機會卻依然故我?這種光練技術的教育方式,將導致選手不善溝通、缺乏同理心、難以團隊合作,並有著高於自身價值的自尊心卻無能於與他人建立連結,並在日後升學或就業遇到銜接困難時,缺乏良好面對困難的態度、心智與能力。然而,這樣的性格一旦養成後,是會決定一個人往後的命運的。

筆者寧可相信真的採這樣極端方式訓練選手的技職老師非多數,但有這樣「過度訓練選手」傾向的並不少,我們應認識到,這些經歷「特質異化」過程的選手,在其性格養成後,還得回歸一般求學、求職的路徑,這是否會對日後職涯產生不利影響,都值得我們多一些關注與留心。

還要只練技術,不重人格養成嗎?

有人說,這位迷失落魄的國手是極端例子,這並不是負責任的行為——尤其從教育工作者口中說出。這位國手非極端例子,只是比較不幸,因長期累積的性格而使他走上崎嶇艱苦的路。事實上,他身上「無法融入社會」的徵兆,在部分選手身上也有。

曾有企業主,他的公司收了多位技能競賽選手、國手,也有一般勞工與移工。但這位企業主很煩惱,選手難以融入公司、難以溝通、只做自己想做的作品而不管是否有其市場價值,即便如此,他依然要求遠高於自身貢獻的薪資條件。這樣的情形看在企業主眼中,坦白說,移工在生產線上的產能都遠比選手高。

這段話聽起來或許有點「慣老闆」,但卻能觀察出一位選手是否具備感知自身價值與社會價值間落差的能力。

說穿了,即使是技能國手,也只是參加年齡上限21歲的比賽,客觀說來也不過是個20初頭歲的青年。即便他在某些競賽規則下被證明是特定技術的佼佼者,但進了業界後,還是有很多要學習的地方。

可是管得到嗎?或是需要管嗎?競賽是勞動部舉辦,技職校院老師是教育部在管,但選手、老師也是你情我願拚訓練,既然沒有誰逼誰就範,自然也沒有違法的問題。

當然,並非所有選手、國手都如此,但隨著又一屆的技能競賽與國手選拔的到來,盼那些極端訓練的老師們,無論所抱持的理由為何,都能為孩子的未來著想,在培訓過程中,多注重競賽選手的性格陶冶、人文關懷與社會化。否則,即使在國內賽稱霸,當上國手、拿了世界金牌,也只是斷了他的後路。優異的技術讓他在結果出爐的瞬間備受關注與期待,但一個人的性格與素養卻也決定他的命運,攸關他日後的漫長人生何去何從。

競賽只是過程,目的是促進青年技能交流與彼此學習,而非為了一塊獎牌,讓未來的人生窄化為單行道,那總是得不償失。

評論/統測考場大停電:延長考試時間為何惹議?

原文2018/5/21刊載在udn《鳴人堂》網站,標題為「統測考場大停電:延長考試時間為何惹議?

文/黃偉翔

近日教育相關議題的討論一波又一波:延燒了幾個月的台大校長遴選案、會考幾分才能考上建中北一女、前教育部長在一片嘩然下卸任,而新教育部長甫上任即退回台大校長一案等,幾乎每天攻占新聞媒體版面,引起社會大眾的廣泛討論及關注。

然而,約佔整體學生半數的高職生統一入學測驗考試途中停電的爭議,除了民間團體開記者會、零星幾篇媒體投書,就沒聲音了。

統測停電為何惹爭議?

今年統測,桃園新興高中考場於考試的第二天14:08時停電,導致冷氣與電燈功能停擺。對考生來說,不僅在溫度調節上受影響,在讀題視力上更是大受影響。統測停電爭議相關報導指出,負責統測的技專測驗中心早已明講,「即使考試進行中發生跳電、冷氣設備故障,將不得要求更換考場、加分或延長考試時間。」這段話也寫在考場說明上。

然而停電當下,技專測驗中心考量到過去入學考試跳電案例,只要教室昏暗,一律延長考試時間。因此,當天考試從15:10延長了20分鐘,到15:30結束。沒想到,正因延長了考試時間,而引發爭議。

教師團體表示,停電的考場包括農業群第77試場、第79試場、第80試場、第82試場;電機電子群資電類第44試場、第45試場、第49試場;化工群第54試場、第56試場等9間考場,共約300多名學生受影響。

抗議的高職端認為,考場規則與離場注意事項都寫著:「冷氣跳電不會延長考試時間。」再加上學生面對影響人生的重大考試勢必緊張,監考老師又未主動說明考試有延長的情況下,有些考生交卷後才發現還有人在寫,覺得自己的權益受損。

停電爭議發生後,官方的回應如下:

監試委員並未要求考生停止作答或要求考生繳卷,並於延長考試結束時間正式搖鈴。

這段話被認為是推卸責任,引起更多人不滿。然而,要是翻開離場注意事項,規定了「考試結束鈴聲響畢應停止作答」,站在官方立場似乎也有它不必主動告知的依據。

然而我們該思考的是「考場的監試委員應主動告知學生狀況」是否是現有制度的模糊地帶?這是可以加以探討及改善的重點,但爭議發生後,完全沒有來自社會輿論及後續討論。

不被關注的技職考試

為何每次技職考試討論度,都遠輸以往的基測、現在的國中會考、大學指考與學測呢?很多人把技職不受重視的矛頭指向媒體,但事實上,這次停電爭議不是沒有報導,只是社會沒有後續討論能量。

為何沒有後續討論能量?這跟社會體制結構有關。我認為,因高等教育議題背後的關係人——不管是掌握的政治權力、政府資源、社會話語權——都遠大於技職群體。在權力、資源、話語權皆不足且不平衡的情況下,技職教育的討論能量根本凝聚不起來,更不用談問題後續的討論及改善。

除了統測、技專考招制度,還有高職(技術型高中)新課綱、實作評量、群科歸屬等技職教育的重要議題,仍需社會大眾共同來探討。

技職政策溝通需要政府的加倍努力,擺脫一談到技職政策,就淪為利害關係人的價值觀與意識形態的互相咆哮,而模糊了實質討論的焦點。這對技職群體、政府單位以及國家發展,都不是好現象,更不用說技職相關議題,既廣又深且複雜。

評論/先就業同時科大進修——職業準備與繼續教育新模式

原文2018/5/8刊載在udn《鳴人堂》網站,標題為「先就業同時科大進修——台灣技職未來新模式

文/黃偉翔

當社會在教育的討論上仍聚焦在國中會考、大學學測、指考等「傳統」的高中升大學模式時,技職教育這一兩年多來則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隨著技職相關政策逐步推進,「技職先就業,並在職讀科大進修部」,是我認為接下來有可能的新型技職教育與職業繼續教育模式,並成為解放技職生盲目升學的關鍵。

過去技職最大的問題與困境,就是技職體系所培養出的人才難以回應社會需求,另外還包括少子化衝擊、科系過分向某領域傾斜、技職校院的人才培養目標定位不明,以及職場環境與薪資待遇、技職經費不足等。

什麼樣的新型技職教育模式,可以從根本改善這些困境?就是「讓高職、五專畢業後先到業界上班,成為正式員工,並在上班的同時,透過科大進修部補足所需知識」,其實社會上經常說的德國技職雙軌制(或稱二元制)正是如此,只是是國中、高職階段就是勞工身份而已。

以台灣未來人才需求走向及過去高教擴張結果,這件事發生在高教階段而非國中、高職階段,看來也合邏輯。若教育部透過政策工具推此一模式,便有望在一味追求學歷的台灣現實中撐出技職先就業的空間,培養快速適應產業變化的人才——尤其在產業週期越來越短的未來。

先就業同時科大進修的最後一哩路

過去「先就業,再在職讀科大進修班」模式始終推不動的原因,除了職場環境與薪資依然留待改善外,另外便是社會價值觀的問題——高職師生一心一意全力拚升學。

此外,部分民眾依舊對「進修部」有所偏見與污名,說到進修部,心中自然浮現一些「是不是洗學歷」、「來交朋友的」的負面觀感。同時,科大進修部過往也存在著制度僵化、吸引力不足的問題。舉例來說,至今想透過在職進修取得第一張大學學歷的人,有三分之一念到一半就休學,主因是進修部學制不夠彈性,只要課業負擔過重、職場外派等情況,便難以一面兼顧職場工作,一面在規定時間內完成學業。

教育部新推出的「開放式大學」政策,正好成為打通新型技職教育模式的最後一哩路,進修部學制彈性化,修業年限可延長到十年,且沒有每學期修業學分下限,強化高職畢業生願意先就業、並以科大進修部作為過去追逐科大日間部學歷替代品的意願。

更重要的是,此種新型技職模式所培養出的人才,更能回應快速變動的產業環境。進修部角色的調整,可舒緩技專校院面對少子化衝擊的壓力,再加上教育部主導系科調整,更貼近產業所需。而在實踐上,由於大一生便為企業正式員工,此舉將使高職教學朝務實導向前進,又因在職就讀科大進修部,技職人才的成長不會停滯,同年齡的職場環境與薪資待遇將獲得提升,技職教育也不需仰賴高昂設備經費的投入,職場才是真正技術練功的所在,各技職校院定位將越來越清晰。

至此,高職教育將不再過度以升學考試科目為重點,而是課程如何培養快速適應社會,且具備學習力的技職人才。

新型技職教育不再以升學考科為依據

用一則新聞來舉例。雲科大、西螺農工、虎尾農工和台灣鑄造品工業同業公會,與7家鑄造業廠商合作,開辦產學攜手專班,這專班與過去樣態大不相同,高三學生先在企業有薪實習25k,大一起則成為正式員工,薪水30k起跳,白天上班,晚上再到雲科大進修部補足所需學科知識,雖然教育部還強調畢業後起薪有機會達50k,但那不是重點。

為何說畢業後薪資不是重點?因為該專班的學生有別於過往到職場實習的「技職學生」,而是轉變為高職升大一後就到職場工作的「勞工」。因此,進修部幾年畢業、畢業薪資不再是衡量重點,而是直接透過職場的調薪機制獲得理想報酬。而此改變,讓立基於「職場成為教室的延伸」的學生實習,成為「教室成為職場延伸」的勞工進修——一旦職場與教室的位置對調,學習的目的與成效也將有所不同。

此外,其他已逐步推行的技職先就業政策,包括:

  1. 引導五專畢業生先就業的「五專展翅計畫」;
  2. 《學位授予法》修法,使產學合作專班可先取得副學士學位先就業,幾年後再回來補完大學學位;
  3. 「2+X+2」政策,引導二專畢業先就業,待工作X年後,再回學校讀進修部補足大學學位;
  4. 部分缺工產業也有像農委會推動的獎勵高職從農方案。

儘管看起來有關部門推動了種種引導政策,但其中令人覺得可惜的是「青年教育與就業儲蓄專戶方案」參與者,在職場工作階段不被允許進修具備學位的課程。不過該方案只是在高中職升學前,撐出一個先去職場體驗的空間,並非本文所討論的先就業概念,在此略去不談。

當然,現今科大日間部仍然會存在,在短期內依然還會是主流,但這種技職先就業、在職讀進修部趨勢才剛起步,隨著教育部施展更多政策工具引導,未來勢必成為更多青年的主流選擇。

可以預見的是,隨著選擇的人越多,伴隨著未來高職課綱調整、實作評量推行、技術士證與技優人才等議題的處理,教育部主導技職系科調整,升學考試科目不再是高職端唯一著眼的點,而是高職課程如何培養快速適應職場,並且具備持續學習能力的技職人才,包括強化職業繼續教育,將成為國家技職教育未來發展方向,而過去高職現場所面臨的種種困境,也有望因此獲得解脫。

當然,前提是,政府得先與企業端好好溝通才行。

評論/走味的升學榜單:教育心態若膨風,改革只能做虛功

原文2018/5/8刊載在udn《鳴人堂》網站,標題為「走味的升學榜單:教育心態若膨風,改革只能做虛功

文/黃偉翔

這陣子各大學招生管道陸續放榜,許多高中職亮出榜單證明他們的教學成效,也有不少大學透過媒體強調,有多高分數、多高級分的考生來申請,但各位知道嗎,這些四處放鞭炮、高調宣傳的訊息其實有些是假的、做出來的。即使可以理解學校為了搶招生、顧形象的心情,但「膨風虛名」絕對不是教育單位應有的心態。

為何說是假的?以技職繁星入學管道為例,這是為了照顧偏鄉弱勢地區的高職,有同等都市學校的升學機會,各校在校表現好的學生都能申請,增加就讀國立科大機會,藉以減少因社會階級導致的不平等。

然而,由於部分學校貪圖更多榜單,刻意讓有把握的學生申請繁星,錄取後放棄,再走其他升學管道或拚考試。以106學年度為例,共有約15名學生錄取台科大、北科大後放棄報到,接著透過其他管道升學。甚至有些學校,以操作校內繁星推薦方式,讓不擅於應付考試的學生走繁星的管道,擅於考試的就請他去拚統測,「考生分流」、「各個擊破」生產出更多榜單。此現象從教育部相關數據中顯而易見;當然也有部分原因是來自學生騎驢找馬的心態使然。

繁星計畫限縮,教育部的苦衷

我們不能因各校吹捧繁星的高錄取率而輕易給予掌聲,根據資料顯示,技職繁星管道報到率,從100學年度95.54%降至106學年度的52.94%,也因此,教育部決定108學年度入學起的高職生(目前高二),一旦錄取技職繁星管道後,不論是否放棄資格,一律不得再參加甄選入學。

這樣的改革,引起民間團體與高職端的抗議,認為不該用「縮限機會」方式解決問題,但這究竟是教育部政策所導致?還是因學校端的長期操作,逼使教育部做出不得不的決策?這似乎是雞生蛋、蛋生雞的問題了。

當然,我們也可以更進一步去討論國立私立的繁星名額佔比,但問題本質是,即使有學生放棄錄取的繁星機會,這名額也不會流到其他管道,而原本需要循此管道升學的弱勢學生,卻因為部分人的私心永遠失去機會,當繁星管道走到這,已經失去了初衷。

再舉一個做作的例子。常常有大學強調,有多少位學測XX級分的高中生報名,但明明每間學校觀察自己的歷年相關數據後,也知道學校是真的被當第前幾志願,還是被當墊背。而有學校明明清楚自己是後者,卻又愛公布報名數據,而不是實際「報到」數據。如某校系105學年度公布正取最高為75級分、最低66級分,平均66.63級分,但實際報到且有註冊事實的情況,卻是最高70級分、最低65級分,備取備到17名。然而,不少學校汲汲營營的塑造這樣的假形象,並將行銷文案包裝成新聞稿發給媒體,這絕非是教育單位該有的作為。

招生很前衛,本質卻不變

是否有滿級分、70級分以上的人報名,是許多學校會刻意去強調的事,雖說每校系狀況不一,但通常實際報到狀況與各校說的報名狀況(正取分數)有段不小落差。

我曾於之前專欄獨立報導中指出,104學年度技優甄審報名人數共18,533人,其中有16,935人是透過乙級技術士證報名,而當中超過6成人是拿「電腦軟體應用」、「電腦硬體裝修」、「印前製程」這3張乙證報名,而最終錄取人中又有超過6成人透過這三張乙證錄取。

可是,目前開辦技術士證共約有140種,其中3張就佔掉6成技優甄審名額!很明顯有不少師生拿乙證當作升學跳板,考乙證為升學而非為了累積就業職能,此刻,技優甄審招生管道已經失去了原本開辦的初衷。

除此之外,還有部分學校刻意拿學生國際證照拿幾張、國際XX展、OO競賽得多少獎來「宣傳」。但若就這些「文案」仔細去看,的確有些資歷具備鑑別度,但真的全都對學生有幫助嗎?還只是為了吹捧自家學校的競爭力?況且這些都還只是招生部分而已,課程、科系、教學法……等,每每新的名稱聽起來很前衛,但看其本質,卻是新瓶裝舊酒。

缺乏自律,政策也失去美意

許多政策規劃到了執行端,窄化成只調整教育表象、塑造美麗糖衣,實質內容與結構並未真正改變、甚至醜化,這並不是教育工作者期望看見的結果。若再把這樣的假象當成績效,當成教育進步的證明,不只誤導學生,更誤導許多教育工作者。

退一步來看,政策改革時常被罵到臭頭,到底是教育部沒事找事做,還是因為為處理「各種教育畸形」而端出的特定政策?而一項政策的提出,從研擬端開始,該政策勢必經歷一段「奇幻旅程」,從初始研究幕僚,到召開諮詢會議徵詢學者專家意見,草案推出後更需接受來自媒體與社會團體的監督與批評,面對外界的種種「把關」下,原先政策的設計與目的便容易變形,從問題的解決方案變成解決自己的災難。這樣的例子屢見不鮮。

想想,數十年來,多少教育長官來來去去,各種當年的政策方案大小堆疊至今,導致有些教育問題已被打上數十個死結,若非有經驗的教育首長或政策制定負責人,能長期理解政策面與執行端的各種改革脈絡,否則這些死結終究難以解開。

當然,我們都明白各級學校會因為少子化的刺激,而有些不得不的行為,這些刺激又來自於政府其他政策所影響,甚至有意見認為台灣不需要教育部,或乾脆只有教育部大學,但如果各利害關係人不論位置與掌握多少資源,都能從自身做起,少鑽漏洞與非出自教育善心的算計,台灣的教育才能更美好。否則再多的政策改革都只會淪為相罵本,互相拉扯、傷害,而最後委屈的,也總是學生而已。

評論/鼓勵更多青少年參加技能競賽,然後呢?

原文2018/4/30刊載在udn《鳴人堂》網站,標題為「鼓勵更多技職生參加技能競賽,然後呢?

文/黃偉翔

一年一度技能競賽分區賽再度展開,全國共有3,095位青年參賽,今年起有許多具體變革,看得出勞動部的努力與決心。然而變革前,我們還是得把事情想清楚。

日前在政府舉辦的某論壇上,一位熟識的學者看見我,急忙對我說出他的擔憂。「勞動部想要擴大技能競賽辦理,讓更多青年、青少年參與競賽,你讚同這件事嗎?」此外,他也指出「在現今教育制度中,擴大競賽辦理規模,恐怕製造出更多無法適應社會的青年!」長年參與教育部與勞動部政策制定的他,表情十分無奈。

擴大競賽參與人數的利弊

擴大競賽參與人數,正是勞動部近年起對競賽的主要變革之一,我並不反對,反而大力支持。支持的理由在於,若能因此強化現今技能學習質量低的高職生投入技能學習的意願,且競賽內容對準業界所需職能,加上教育部當前規劃中的許多先就業政策,如五專展翅、青年教育與就業儲蓄帳戶、學位授予法增副學士學位……等,兩部會若在政策方向可以一致的話,是可以達到相輔相成效果的。

但該名學者的擔憂卻也是我的擔憂,我們擔憂什麼?以台灣參與技能競賽現況,因高等教育擴張,大多是技職校院學生在參賽,而非企業員工,因參賽之故而過度練習技術疏於唸書的學生,在競賽後又該如何融入原教育體系,長期以來一直是個問題。雖然教育部近年開始在科大端規劃相關配套照顧這群技術優良的學生,但當選手透過比賽名次跳到科大就讀,難道不斷要求科大端在學業部分放點水,或所謂的客製化教學、補救教學來「好好照顧」這群技優生,就能真正解決問題嗎?

因為不喜歡讀書、可以保送科大……所以參加競賽。

在基層走訪,遇到十位選手,會有九位跟你這樣說,甚至一些曾是選手的教練、老師也是這麼說。長年下來,依此誘因結構,雖然能吸引學生參賽,但這是我們期望的教育本質嗎?

參加技能競賽的原因是什麼?

這些都還不是最令人擔憂的部分。部分選手因周遭環境的氛圍與引導,第一年參賽表現若不理想隔年繼續參賽,第二年若不理想第三年繼續參賽……直到比出個滿意結果,或是因年齡成長而不能再報名,但當下一步面臨升學現實,才知道自己根本沒準備好,卻又因大環境壓力而選擇不直接就業。

在當今台灣技職教育以升學為現實環境中,運氣好一點是透過競賽成績跳到一所資源較多的科大,但是若沒有呢?用賽後僅剩的時間繼續準備升學考試?那些不被大人們拿出來當作成功典範的技職選手,在投入青春時光參加競賽後呢?之後的發展軌跡是什麼,值得追蹤。

在競逐學生來源的現實,有些學校不斷鼓勵技職生參加競賽,除了政府舉辦的技能競賽、技藝競賽,民間與國際品質不一的競賽也同樣被鼓勵參與,更嚴重的是,有一小部分的訓練單位對於選手的訓練模式,日也操、夜也練,這樣的精神儘管令人感受到其堅強的意志,但卻忽略了勞動意識的培養,以及全人教育的陶冶。

當然,過去這樣的訓練模式培養出不少優秀人才,但其中需要大家一起思考的,是技職生持續參賽的意義究竟為何?甚至我認為更麻煩的是,有選手誤把競賽當成人生的全部,甚至因此忽略掉原本作為技職生應有的課程學習,這絕對不是教育部樂見的。

技能競賽後,青年何去?

事實上,政府不是沒努力,勞動部近年開始強化選手的後續職涯發展,甚至考量到長期鑽研技術的技職國手不善表達,因此舉辦表達培訓營增進能力。而教育部除了科大端的就學配套,今年更首度拿出2000萬,支持技職國手後續培養,但實質成效還有待觀察。

對於選手發展,絕對不能只是當兼職的教學業師而已,除了就業外,一般會認為走上職業訓練師,或是擔任技職學校老師是最佳解。但前者有員額瓶頸,後者因現行師培設計而門檻過高。

一直以來,技能相關比賽在政府整體技職教育、勞動力發展政策中,雖是亮點但並非最主要的重點,卻直接影響著許多技職青年的人生。

擴大技能競賽的青少年參與人數只是勞動部具體變革之一,每個變革的後續影響,都需要大家一起以青年為主體來好好想清楚,尤其一旦牽涉到跨部會時,更不得不加緊看管。